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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罗卷(6/7)

他分明也隐隐感到:如果不是碰到了自己,仅罗卷一人,他的战法肯定不会是这样。

李浅墨出身羽门,于世间奇门遁法、列阵为图的战术也粗有耳闻。若不为此,哪有罗卷这样专攻向险恶处的自捣阵眼的战法?

他应该走。可他舍不得走。

不走是浪费了罗卷拼死蹈险换来的生机,可他还是舍不得走。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柘柘,柘柘还在祠堂之内。幸而柘柘却似个气感很强的人。李浅墨与它虽一在堂外,一在堂内,却分明感到,柘柘的气息安定定得像在说:“我不打扰你,你想走,我就走;你想留,我陪你一起留。”

虽当凶险,他此时心中,一时竟万分的开心。

——何缘何幸,自己一日之内,竟感觉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山魈、一个赤胆游侠,这样贴肝贴胆的两个朋友!

半柱香的工夫过去了。

一柱香的工夫过去了。

李浅墨闭目垂睫,耸耳细听。在跟随肩胛的日子里,曾有一年时间,肩胛几乎日日让他罩着黑布,如一个盲人一样靠听觉生活。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李浅墨先学会听懂了自然的呼吸,明白了自然的声息。了然于此后,其上的一切杂声,他都可以判断了。

这是羽门功夫的特别之处。跟随肩胛六七年,肩胛说:剑术轻功,内息臂力,那是循序渐进的。以你资质,十七岁后,当可小成。但“知闻”二字,五识六觉,却最适于年幼时习练。所以头三四年,肩胛曾封他的眼、耳、鼻…他羽门的宗旨是:哪怕六识尽闭,却犹可冲天一飞。

李浅墨闭目垂睫,让听觉、嗅觉跟着罗卷的身形,在或东或南的方向里,潜随追踪。他越听越觉得,五姓中人,之所以能驰名数百载,绝非一时侥幸。他暗暗地摹想着数十丈外的局势,如果是自己处此局中,该当怎么办?该怎么选择?

可他头上的冷汗滴滴沁下,这“阀阅大阵”,这“阀阅大阵”…

他虽未曾身入,却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一个身子,忽冷忽热。想像中,他观看着自己在那刀丛剑林里,试着跳上一场刀尖上的舞。

这舞,跳得他极端辛苦。而罗卷,分明如一个示范着的良师一般。

李浅墨猜测着他该如何在那刀锋边上,以“天罗舒卷”般的身形,危绝划过。

这种教益,只怕寻常子弟,穷数十年之功,也未能有幸得聆。

忽然,李浅墨的眉毛一挑。

这么久了,为什么,罗卷出剑,只肯伤人,却未曾杀人?

新丰好大雪,天寒兽不奔。待寻弓藏处,尽多可杀人!当日新丰市小酒店中,邓远公、谢衣与鲁晋联句,最后一句分明是罗卷接的。他为人斩截锋利,不是一个假作仁慈,不敢杀、不能杀之辈,今日,他为何未曾杀人?

猛地“嘶”然一声!

李浅墨睁眼,他开始还不敢乱测,却觉得与自己仿佛气息相关的柘柘心中也是一跳。

——罗卷伤了!

伤他的是一把长兵器。那伤应在腿上,他受伤之后,是否也会痛得蜷如尺蠖?

可紧跟着,李浅墨就感到五姓子弟已兴奋欲狂。

——杀了他!杀了罗卷!那是无论在大野龙蛇间,还是在五姓门第内,都是一件极为殊耀的事了!

何况,还有汲镂王家的,一个名字都那么好听的王子婳在等着。

而王子婳,那想象可知的明霞般姿容之畔,近处浮的是珠光,远处裹挟的是五姓中最为豪富的汲镂王家那泼天富贵的金纱般的光芒。

除了备防的,五姓子弟近百人几乎已倾力而出。

罗卷的受伤给了所有人希望。

此时他缩如尺蠖。

可接着,他——展、如、游、龙!

大野中,蛇鼠横行,龙涎满地,可若细论起,还有谁可以当得上矫若游龙的称誉?敢以“游龙”为号的,除了罗卷,还有谁个?

李浅墨纵目东南,只见那片桑林之上,枝丫上的积雪忽纷纷坠落。那一道雪痕飞快地向南画过,那是一道触目可见的雪廊,像一条夹道中,雪籽与阳光齐落,那正是罗卷奔腾的方向。

那一道雪瀑,曲折前行,蜿如龙迹。

桑林中,罗卷终于锁定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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