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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渭水滨
一湾白水在夏日里明晃晃地漾着,水面上波光粼粼。这里是渭水与一条支liujiao汇chu1的河湾,几十匹ma儿正在那浅湾里饮水。那一湾水本已映得人心明yan亮,更哪堪那几十匹ma儿点缀其中。只见那群ma儿匹匹骁骏:红的、黄的、白的、黑的…在这河湾的一方明水中投下一条条倒影,映衬得河边的青草越发碧绿齐整。
本来这一带风景就静mei如画,又值初夏,正是草木葱茏之际。此时芒zhong已过,农事颇闲,正是闲暇好时光。谁想就在这河湾附近,却响起了一片杀伐之声。那厮杀之声声势颇大,竟似有好几百人在对阵拼杀一般。这里本靠近帝都之侧,却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这太平年间,京畿之地展开攻伐?
——却听得一声痛呼声起。
另有一个年轻沙哑的声音大笑dao:“痛快痛快,好不痛快!”
原来距那河湾好有半里远的去chu1,有一片杂树林。那林前的一片空场里,聚集了好几百号人。那是两班人ma正在厮杀。奇怪的是,那两班人ma俱是突厥装扮,短衣怒ma,髡发纹shen。两支人mashen后不远chu1各建着两所穹庐大帐,大帐之侧,余下的就是一溜儿五人一落的羊毡小帐。那些小帐篷群星搭拱斗似地衬得那两ding穹庐大帐越发威武。
而牙帐密集chu1,有一侧还高高地建了一杆五狼tou大纛。一时只见——大纛之上,狼tou嘶风;大纛四周,幡旗罗列;大纛之下,分戟为阵。
空场间那片沙地上,这时已搅起了满天尘土。那五狼tou大纛下面,却摆着一张胡床。那胡床装饰极为华贵,螺钿密布,就是突厥bu中左右贤王坐卧之ju,想来也无此华丽。
此时胡床之上,半倚半卧了一位贵族公子,只见他瘦削的脸儿,薄薄的嘴chun,长相分明不像胡人,却一shen胡人装扮,穿了条只有突厥人才穿的鞣piku儿,赤着脚,光着上shen,tou发用一枚金环束住。
这时他光着的上shen在太yang底下汗珠儿闪耀,正兴奋地用一只脚不停蹬踏着胡床。yan见己方bu下又有一人负创倒地,他忽然一跃而起,在胡床侧边僮儿手里接过一把狼牙铁bang,手an着一个壮nu的肩,竟以那壮nu为ma,直冲进阵中。
铁bang起chu1,当者披靡。只听他边舞边大笑dao:“他日我若为天子,使我有天下,当率数万骑疾驰至金城,解发袒衽,委shen思mo,纵横搏命,岂不快哉!”
与他对阵之敌中,一名壮年敌将却高声笑dao:“愿诚如太子愿!”
他声音一chu,只见战阵之中,两方对阵之人一时人人放下兵qi,跪地huan呼dao:“愿诚如太子愿!”
那贵公子看着满地黑压压拜倒的人tou,一时哈哈大笑,随手弃了那gen狼牙铁bang,拍拍kua下壮nu,大笑dao:“好了,我饿了,今天且玩到这里,我要吃东西去了。”
他那ding穹庐大帐前,此时正支着几口大锅。
那大锅俱是纯铜所制,当时人称大铜炉,此外还有六熟鼎。这两样东西,就是寻遍整个长安城,只怕也找不到比它们更大的了。
只见那几口大锅中,这时正整tou地烹着niu羊。那贵公子随手一挥,指向一匹ma,笑盈盈dao:“那匹ma儿不大中用了。”
一语未完,就有他帐下豪nu,飞奔过去,捉着那匹ma,四蹄一捆,登时摞倒在地,一刀结果了xing命。更有他手杂役在旁边准备好了几大桶清水,不一时,整匹ma的pi已被熟练地剥下,沙地上殷殷地浸满了血水,空气中一时涌起了一gu淡淡的腥甜味儿。
那贵公子似全不介意,还很喜huan闻那味dao一般,鼻子专门向空中xi了两下,随口笑问手下健nudao:“今儿的rou是哪儿偷来的?手脚可还利索?别又留下什么把柄,惹得那些乡ba佬儿又去长安尹那儿哭告。”
他手下笑嘻嘻地禀告着那偷来的两touniu的来历,果然所用手段大不地dao:却是用一gen竹竿子,一面悬了铁钩,上面裹满了niu最爱吃的青草,草上还撒了盐,引得那niu来吃。niu一吃,钩子就卡在hou咙里面,待奔上前ding人,又被竹竿隔着,待要逃,又被钩住了,只能乖乖地跟着人走。
那贵公子听罢大笑,边笑边还跟shen边他适才对敌之将说dao:“叔父,你却不知,这个还不算有趣…记得那一次在孟tou坳偷niu,偷得最是jing1彩。事后我叫人打听,据说那个乡ba佬儿事后去告,说是他家niu圈建得稍微远了一点,半夜就听到niu儿痛哼,似是得病了一般,天冷,他也没理论,没想清早去看,却见他的那touniu还在,也还活着,只是四条tui被生生卸了下来。丢了tui的niu卧在雪地里,那伤口被雪冻住了,所以失血不多,一时竟不得死。他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好好的一touniu,怎么过了一夜,就少了四条tui呢?
“…哈哈,我记得那天正是大雪,这辈子,要数那天那顿niurou吃得最是痛快!”
他shen边的叔父听了一时也不由哈哈大笑。
——原来这贵公子并非别人,正是当今天子所chu,已故的长孙皇后的长子,当今的太子李承乾。他是嫡长子,自然也是太子。今日,他是趁着父皇巡幸东都之际,得了空,在这渭水之滨,与自己的叔父汉王元昌带领府下家nu,披挂起来,两军对阵,自顾自寻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