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秘笈几番招鬼魅 瑶琴叠责谒

龙成斌正在念楼上的楹联，忽听得那两个汉子在旁边cha科打诨，一个说dao：“我最怕听书呆子的念书声，大哥，你给我唱一段京戏，解解闷好不好？”另一个汉子dao：“好！”于是擘开hou咙，大声唱dao：“一ma离了西凉界，……”声音刺耳异常，震得陈石星耳鼓嗡嗡作响。陈石星不禁心tou一凛：“这两个cu汉武功的底子倒似乎很不错呢！”龙成斌似乎有点害怕这两个汉子无事生非，忙dao：“咱们到别chu1玩吧。”

两个下了大观楼，只听得那两个汉子戏也不唱了，却在上面哈哈大笑，好像是因为赶走了他们，十分得意。陈石星dao：“碰上这样两个俗人，真是大煞风景！”龙成斌笑dao：“天下多的就是这zhong俗人，也气恼不了这许多，咱们到西山玩吧。”

走chu城来，天方过午，万里无云，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陈石星xiong怀舒畅，把刚才的气恼忘了，尽情观赏山景。心里想dao：“昆明西山的景se，也不在桂林普陀山之下，只可惜少了一个七星岩。不过这里的‘龙门’之险之奇，普陀山却也没有。”

昆明西山，果然名不虚传，越上山势越奇越险。一到“龙门”，更是令人惊心骇目。原来那“龙门”是从山上凿chu来的，从下望上，峭bi千丈，上面的庙宇，竟似凌空而建，下面是苍茫无际的滇池。拾级而上，山风振衣，如登仙境。据说滇池中的鲤鱼，要是能够tiao过“龙门”，就可以化shen为龙。

“龙门”两边，刻有一副对联“仰笑宛离天尺五，凭临恰在水中央。”陈石星读过对联，下望滇池遥想漓江，悠然神往。

龙成斌dao：“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看这短短十四个字的对联，非但写尽yan前景wu，还有不尽的韵味供人驰思呢。”陈石星细细咀嚼“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两句话，半晌说dao：“大哥说得不错。我不懂zuo文章，依我看来，zuo文章的dao理，和弹琴的dao理，甚至和武学的dao理恐怕都是一样。‘功力’之外，还要加上‘妙悟’。”

龙成斌点了点tou，说dao：“我不懂武功，zuo文章的dao理和弹琴的dao理恐怕的确有可以相通之chu1，chu2景生情，情发乎辞，乃成妙文。弹琴也必须ju有至xing至情，在情景jiaorong之下，心与琴合，方成绝唱，是故嵇康与好友刑场诀别，乃有广陵散从今绝矣之叹，伯牙与钟子期相遇，方能奏chu高山liu水之音。假如换了第二个地方，对着第二个人，也就未必弹奏得chu这样好的琴曲了。”

陈石星听他谈起“广陵散”的故事，想起爷爷临终之际，自己方才学会弹奏整阕的“广陵散”，便即拿来和爷爷诀别。不由得chu2起了心底的创伤，默然不语。龙成斌dao：“小兄弟，你在想些什么？”陈石星dao：“没什么，我在咀嚼大哥说的这番dao理。”龙成斌笑dao：“都是我不好，咱们本是来游山玩水的，我却大发议论，把你也弄得变成书呆子了。来，来，来，我带你去看龙门的一chu1名胜。”

龙门沿崖凿成石廊，有的地方，仅容一人侧shen穿过，下临无地，俯瞰滇地，当真令人惊心动魄。陈石星dao：“幸亏是有善长仁翁凿chu回廊筑有栏杆，否则一个失足，那就是粉shen碎骨了。”

走上龙门高chu1，只见有个魁星的石雕，是用整块石tou刻chu来的，只有手里的笔却是木tou。龙成斌dao：“雕刻魁星石像这个人，是远在石廊未曾开凿之前上来的。”陈石星诧dao：“他为什么要冒险上来刻这石像？”

龙成斌dao：“龙门也是他凿chu来的，在他死之后，后人才补凿石廊。”陈石星dao：“那就更难得了。”龙成斌dao：“开凿龙门的是个少年，有个哀艳绝lun的故事。你看这题记。”

陈石星读罢题记，叹dao：“天下竟有这样痴情的人。”原来“题记”记的是个古代传说，据说有个少年，因为失掉了他的意中人，心无寄托，便独自跑到西山上凿刻龙门，想为西山留下一个胜迹，纪念他的情人。刻到最后的魁星像时，没有合适的石tou刻魁星的笔。这少年一生致力的工作，就差这一点点不能完成。伤心到了极点，竟从龙门跃下，丧shen滇池。

龙成斌dao：“小兄弟，你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情。虽然这是传说，不知真假，但我相信这zhong痴情的人，古代有，现代也有。所以我倒是宁可信其为真。”笑得颇有几分凄凉的意味。

陈石星稚气的问dao：“何以你这么相信？”

龙成斌dao：“我是将心比心。假如有一个令我倾倒的女子，要是我得不到她，我也会学这个少年。”

陈石星dao：“为朋友两胁cha刀，我想我也能够。但我不会这样傻去自尽。”龙成斌笑dao：“所以我说你不懂男女之情。”

两人从“龙门”高chu1下来，走了一会，龙成斌似乎有点疲倦。倚栏杆休息。下眺滇池，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忽地说dao：“小师父，我有几天没有跟你学琴了，你读过诗经中‘蒹葭’这首诗么？”

陈石星dao：“别客气，叫我小兄弟好了。读过的，怎么样？”

龙成斌dao：“古琴的曲谱，有许多取材诗经，不知有没这首？”

陈石星dao：“或许是有的，不过我不知dao：“

龙成斌dao：“我曾为蒹葭此诗作曲，不知是否合律，想请你指教。”陈石星dao：“指教不敢当。不过好在这里没有人，你弹来给我听听，咱们切磋切磋。”

龙成斌借了陈石星那张古琴，叮叮咚咚的就弹起来。“蒹葭”是诗经“秦风”中的一篇，有人以为是不得志于朝廷的怨臣之辞，其实是首情歌。诗中写的是一个秋天的早晨，芦苇（即蒹葭）上lou水还不曾干，诗人来寻找他的“伊人”“伊人”所在的地方有liu水环绕，好像藏shen州岛之上，可望而不可及。诗dao：

“蒹葭苍苍，白lou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徊从之，dao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译成白话诗就是：

“芦hua一片白苍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