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他便问着那先生:“方才我那替父报仇的话,先生你
可惜迟了,是我苦于不知就里;如今我要殉母终
,你怎的又
是可惜早了?请问,要到几时才是个不早?”
可怜这位姑娘,虽说活了十九岁,从才解人事
这位安老爷真会作这篇一折一伏一提一醒的文章。前番话把十三妹一团盛气折了下去,这番话却又把他一片雄心提将起来。那姑娘听了这话,果然把小脖颈儿一梗梗,珠儿一转,心里说
:“这话不错,倒不要被这先生看轻了。我果然该把母亲送到故乡,然后从容就义才是。”随又转念一想
:“话虽如此,只是这番护着灵柩回京,大非前番奉着母亲逃难可比。纵说我有这
本领,那沿途的晓行夜住,摆渡过桥,岂是一个能够照料?再说,当日有母亲在,无论甚么大事,都说:‘
给我罢。’我却依然得把我
给母亲。如今我又把我
给谁去?
前可以急难相告的只有邓、褚两家父女翁婿三个人。这位将近九十岁的老人家,难
还指望他辛辛苦苦跟了我去不成?他不能去,他的女儿自然父女相依,不好远离,还是我就好合个褚一官同行呢?就便算他父女翁婿同心仗义,都肯伴送我去,及至到了家,我那祖茔上是无余地可葬了。只这找地立坟,以至葬埋封树,岂是件容易事?便是当日护送父亲灵柩的两个家人还在,难
是我一个女孩儿家带了他们就
得成么?何况又两手空空,从何办起?”一时左思右想,千
万绪,心里倒大大的为起难来。只这为难的去
,又被他那好胜的心
绕成一
,更不肯轻易
,在人前落了褒贬。他转大剌剌的说了一句
:“先生,这叫作‘彼一时,此一时’。你这话谈何容易!”
岂知姑娘这番为难光景,早被那假尹先生猜透。他便说:“这又何难!天下事只怕没得银钱,便是俗语说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有了银钱,却又只怕没人,又
是‘牡丹
好,终须绿叶扶持’。如今无论
前还有这邓老翁合这大娘
,不难助你一臂之力,便是我东人安学海父
,也受了你的大恩,
前辞官不作,正为寻你答这番恩情。他只为护了家眷同行,更兼不知你的实在住
,不能在此耽搁,所以才托我尹其明来寻访。如今我既合姑娘见了面,况又遇着你老太太这样意外之事,待我报个信给他,他一定亲来见你。那时把这桩事就责成在他
上,岂不是好?”
姑娘这句话更被那位假尹先生叨着线儿了,他便笑了一笑,
:“姑娘,我看你这人,一生受病正在这句话上。你
施恩不望报,大意不过只许人求着你,你不肯求着人。你这病
却又只吃亏在一个聪明好胜。天下的聪明好胜人,大概都看了圣贤的庸行学问,觉得平淡,定要再
一层,转
到
为怪僻;看了事
的当然情理,觉得寻常,定要另走一路,必致于渐
乖张。其实,
下去,任是甚的
天立地的男儿,也究竟不曾见他不求人便作
那等惊人事业,何况你
煞是个女孩儿家!怎说得‘不求人’三个字?你只看世界上除了父
、弟兄、夫妻讲不到个‘求’字之外,那乡党之间不求人,何以有朋友一
?庙堂之上不求人,何以有君臣大义?不但此也,就作了个天不求人,那个代他推测寒暑?岂不成了混沌
?作了个地不求人,那个给他勘奠山川?岂不成了个洪荒世界?至于施不望报,原是盛德,但也只好自己存个不望报的念
,不得禁住天下
恩人不来报恩。世人造因结果的这场公案,原是上天给众生开得一个公共
场。姑娘,你一定要自己站住这个路
,不准他人踹
一步,才算个英雄,可不先把‘英雄’两字看得差了?姑娘,你去想来。”
姑娘听了,连连摆手,说:“先生,你快快休提此话。我在那黑风岗能仁古刹作的这场把戏,原为那骡夫、和尚无故坑陷平人,一时奋起我的义偾
儿,要
我那
恶气,并不是合安家父
有甚痛
相关。我自来施恩于人,从不望报。这事怎好责成在他
上?况且自己父母大事,可是责成得人的?”
尹先生:“阿呀,姑娘!明人不待细讲,这话何消再问!你如今虽然父仇已报,母寿已终,难
你尊翁那
灵,你就果的忍心丢在那间破庙,不把他
土不成?你今堂这
灵,你就果的忍心埋在这座荒山,不想他合葬不成?从来父母生儿也要得济,生女也要得济;他二位老人家一灵不瞑,
睁睁只望了你一个人。你若果然是个寻常女
,我倒也不值得合你饶
;你要算个智仁勇三者兼备的巾帼丈夫,只看当那纪献唐势焰熏天的时节,你尚且有那胆量智谋把你尊翁的骸骨遣人送到故乡,你母女自去全
远祸;怎的如今那厮冰山已倒,你又大了两年,倒不知顾
前大义,且学那匹夫匹妇的行径,要作这等没气力的勾当起来?可不是可惜死得早了?姑娘,你的智仁勇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