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的父亲是个镖师，十五年前在江南也有名望。”

苏苏又想问，还是不敢问，小方却忽然开：“我也跟别人一样，我也有父母。”

小方又敲门。

现在她也看得小方确实被吓呆了。

苏苏黯然：

鬼并不可怕，有很多人都不怕鬼，小方也不怕，比大多数人都更不怕。

他的声音更低沉嘶哑：“镖师的收并不多，我父亲的手一向很大方，我们家里日虽然还过得去，但是连一积蓄都没有，他遇难之后，我们母就连日都过不下去了。”

她跟赵群以前一定常来，这里一定就是他们的秘密幽会之。

她没有再问小方“你看见什么”

“但是你们还得活下去。”

刀尖舐血的江湖人，快意恩仇，有几人能了解他们悲惨黑暗的一面？

“为了赔那趟镖，那家镖局也垮了，镖局的主人也上了吊。”

小方：“那一年的三月，我父亲护镖到中原，镖车在中条山遇盗被劫，我父亲也没有回来。”

苏苏终于忍不住问：“那家镖局呢？你父亲为他们拼命殉职，他们难不照顾你们母的生活？”

“我们是怎么活下去的？是怎么活下去的？…”

——难这屋里的妖鬼怪幽灵魂要我的只是小方一个？苏苏实在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她不敢问。

这是江湖人的悲剧，江湖中时时刻刻都会有这悲剧发生。

他又敲了很久，连门板都起了震动，就算屋里的人都是聋，也应该知里面有人在敲门了。

他走来的时候，灯才起来。

可是小方一走这屋，脸就变了，变得就好像忽然看见鬼那么可怕。

这屋里本就没有鬼。

小方的样实在太让人害怕。

表哥。”

苏苏又想问，还是不敢问，又过了半晌，小方才接着说：“在我五岁的那一年，我母亲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小方刚才站在那栋屋窗的时候，这栋屋里还没有灯。

油灯的灯，是用棉搓成的，刚着还没有多久。

小方没有再去找灯的人，也没有再到别的那些人家去。

小方坐下来，坐在靠墙的那张木桌旁一把破；日的竹椅上。

苏苏说：“我们到这樵夫家里去的时候，他们一家大小就全都住到他的表哥家里来了。…

如果说小方没有想到这一，那是假的。如果说小方想到了这一之后，心里连一觉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她又问小方：“你们是怎么活下去的？”

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已经是见到鬼了，现在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就像是鬼。

她看见只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几张椅、一个妆台、一个衣柜、一盏油灯，每样东西都很简陋，很陈；日。

一盏普普通通的油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一些普普通通的家。

他坐了下来了，坐在灯下。

小方已经证实了这一，因为他已经用肩膀把这扇门撞开了。

小方握双拳，中的神情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刺在心。

“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女人，带着一个五岁大的孩，要怎

因为小方看得见的，她也一样能看得见，她所看见的东西，没有一样能让她害怕的。

小方看见的也同样是这些，谁也想不他为什么会怕得这么厉害。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复杂，除了恐惧愤怒外，仿佛还带着永远理不清也剪不断的柔情和思念。

——那么苏苏为什么连一觉都没有？

里面却还是没有人来应门，因为屋里本没有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是一个普通人家屋里应该有的，甚至比别的普通人家里所有的更简朴。

屋里虽然没有人，却着灯。

“光”失踪，赵群未返，凶兆已生“金手”已现，此时此刻，小方怎么会忽然谈起他的父母来？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嘶哑他说：“我的母亲温柔贤慧，胆又小，每次我父亲去走嫖的时候，她都没有一天晚上能睡得着觉。”

苏苏并不大了解小方，只不过这两天她能看得小方绝不是轻易就会被惊吓的人。

灯的人呢？

——这个简陋的屋，怎么会让他在一瞬间同时生这两极端不同的情？

——难这房是栋鬼屋，到都隐藏着凡人看不见的妖鬼怪幽灵魂，无论什么人只要一走这屋，都要受他们的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