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是苏漆的凉枕,有一尺多长,李慕白觉得很是沉重,便不由觉得诧异。拿过来一看,原来这个苏漆木枕,里面却是空的,可以置放东西,就像匣子一样。李慕白见没有锁著,未免起了好奇之心,就将枕头套解开。打开枕头匣盖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里面并没有甚么钗环之属,却是一口八十长的明亮亮的匕首。李屇桨赘辖舭严桓歉巧希枕套系好,心中癿得十分惊诧,暗想:纤娘一个作妓女的人,为什么在枕头中暗藏匕首,莫非她真是甚么侠女之流么?呆呆圩想了半晌,觉嵇纤娘这个女子的行动和情态,有许多可疑之处。大概她本身必有一段伤心之事,如今堕落烟花,实非得已。她对自己又是那样情意锦锦,或者她是知道我李慕白平素的为人,想辰委身于我,以为她解决甚么为难的事情呼?这时窗外雨声渐微,越发使人心中愁惨。屋中灯光摇摇照到红纱帐上、紫罗被单上,显出一种神秘的景象。楼下的歌声已断了,四下没有甚么喧笑言语之声。
又待了一会,忽听楼梯一阵响,李慕白赶紧躺在枕上,假装睡熟。此时帘子一响,脚步声已进到屋里,果然是纤娘回来了。纤娘一进到里屋,就说:“哟!李老爷睡啦!”说著就由床上揭起被来,要给李慕白盖在身上;李慕白却揉著眼睛慢慢坐起来说:“我才躺了一会,不知不觉就睡了!”纤娘说:“你要睡就再睡一会吧!”
李慕白站起身来,由谢老妈妈的手中接过一杯茶,一面喝著,一面笑着说:“天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说著就抖了抖衣裳,要走;却被纤娠一手拉住。只见纤娘的芳容带著红晕,眼角蕴著深情,似怒似笑地向著李慕白说:“雨还没住,街上难走极啦!你今儿真好意思回去吗?”
李慕白被这话问得脸也红了,就被纤娘按在椅子上坐下,娇媚地笑着:“今儿无论如何,不许你走!”李慕白心情若醉地望着她,不由也笑了笑。此时窗外雨声淅淅,直下了一夜,直到次日早晨还没住。李慕白叫了一辆车,才回法明寺去。
从此李慕白与纤娘恋情愈深,李慕白也问过她的身世,不过她不肯详说,只是哭泣;李慕白也知道伤心的人总怕问起心事,所以总也避免提及。李慕白本来每天必要到纤娘那里去一趟,可是纤娘晓得他现在没有事做,手下必没有甚么富余钱,便劝他少到这里来,二人每隔一两天见一次面就可以了。李慕白便也依从,自己就想将来叫纤娘从良,跟自己成为夫妇。又想:表叔说给自己找的事,直到现在,一点希望也没有,长此闲居下去,虽有朋友接济,总非办法。所以,一次见著德啸峰,就说:“大哥,你在北京认识的人多,你可以给我托个人,能给我找个教拳的地方是最好。”
不想德啸峰听了他这话,却只是摇头,说道:“教拳那些事,全都是些略会武艺的人,在江湖上没饭吃了,才干那些事,兄弟你如何做得?尤其咱们两人现在交了朋友,我要叫你去干那一节几两银子的小事,我也没有脸见人。现在你先别着急,一月一百、二百的银子,哥哥还供得起你,你用钱时自管跟我说。你先这么问住著,等我由东陵办完皇差回来,咱们再想长久之计;我也许凑些钱,咱们开一座镖店,比你给人家干事受闷气好得多!”李慕白见德啸峰这样说,自然也不能勉强叫他给自己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