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自有怪才，但发旺哥不是奇人。有的人虽然笨，却有一偏才。发旺哥虽不奇，不太笨，也有偏才，他对音乐就特别有悟，十来岁就跟着栾二哥练就一手好“四弦”长大后，成了寨里“越调”剧团里的把弦。

发旺哥兄妹二人，他长自己妹妹八九岁。到了娶亲年龄时，二老不断地为他张罗着说老婆，没有一个女孩及其家人相中他和他的家。他越是娶不到老婆，越是对女人着迷。

这一天，发旺哥他妈找到栾二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二哥撮着牙，想了半天才说：“发旺是我这剧团的台，活不错，到了这把年纪，是该说个媳妇了。这几年我也没有少留意，可是他的条件不算好，要给他挑个媳妇确实不容易。不过，下有个办法，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发旺哥他妈着急地说：“只要能够给发旺娶个媳妇，用啥办法都行！”二哥试探着说：“在咱这山里，有娃娃亲，童养媳，还有换亲的转亲的，你们要是愿意，你们闺女也快二十岁了，不行就说个换亲的儿？”一句话说醒了发旺哥他妈，回去和发旺哥他爹说后，就给二哥回了话，托二哥给一个合适的人家。

发旺哥他妈说的剧团团长“二哥”姓栾，是全寨大人小孩的“官二哥”你别误解“官”字在这里，不是领导的意思，是“公共”的意思。这个人很有特，可以单独成书，后边再代。栾二哥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寨里许多人在生活琐事方面，没有办法时，总喜向他讨教，经过他的拨，往往能够取得意外的效果。

大约过了半

有一次，他在大白天，躲在屋里放手铳，被他母亲一撞见了，娘儿俩的脸一个比一个红得透。他妈对他爹说：“旺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我看他总是用剜他妹妹，不好时间长了要事儿。”他爹说：“有啥办法？就是这么个光命！”他妈说：“办法总会有的，我去找剧团团长二哥说说，看他有没有门。”

成熟了的男人，有着不可遏制的冲动，发旺哥晚上梦，差不多都是男女方面的事。有时，这梦还冲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胡来。看要过三十岁生日，这娶媳妇的好事，只能在梦中不断重现。

换亲和转亲，都是在各家的男孩不容易找到媳妇时，用本家的女儿行换结成的亲家。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一极不公平的易。不公平也得办，若要建立起这两或者三角的姻亲关系，需要反复切磋。换亲的只要两家对等，说成功的几率较大，相对容易一些；转亲的则要有三家相互关联和制约，撮合起来，比较困难。

没有人领路，他就不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俺们八队里的社员都知他有这个怪癖，贵亭叔从来不给他单独放差。也有例外的时候，一般是在公粮时，才给他单独派差，让他去熟得不能再熟的楼街。区粮站的几个老工作人员，都知他有不辨方向的特，一见到他，故意问他咋过来的，他就会对人家说，我顺着风走，碰到了一条黄狗，经过一棵大树时，一扎鞭把一窝老鸹惊飞了。说得让人摸不着脑。

在剧团里，乐队这一摊称作后棚。后棚的任务是打铜、拉弦，侍候唱戏的。长成大小伙后，发旺哥同所有年轻人一样，对漂亮的女孩充满。就是因为那个让人恨的秃和疤瘌鬓，剧团里的几个小妮儿们没有一个喜他，没有人肯给他多说话，逗他开心，让他心灵愉悦的。只有唱李铁梅的妮，到上场前，才会甜甜地叫他一声“发旺哥”他的心里立刻麻酥酥的，浑骨都了起来，侍候起妮来，非常起劲儿，弦拉得如诉如泣，捧得妮的唱腔宛如夜莺鸣叫，闪亮彩。他经常愤愤地想，那几个傻妮有什么了不起？还是人家妮才对自己真有意思。可是，他除了常常看着妮的红红的脸儿和鼓鼓的脯儿发呆外，捞不到任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