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班主任陈聪，三十一二岁，长得帅气，教他们的算术和语文两门课，讲得非常好。在孩们的中，他是一个无所不知的人，肚里装的不应当有粪便，而应当装的全是知识。他知天上的银河，其实不是河，而是星系，郎和织女是两个恒星，离我们地球太遥远了，而且，它们两个也相距遥远，有十几亿光年，也就是说，光每秒钟走三十万公里，也要走上十几亿年，本不可能在七月七用地上的喜鹊搭成桥，让它们在一夜之间，渡过银河相会。他说是氢气和氧气燃烧后形成的，这让班里的学生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因为上一泡，就可以浇灭正在着得很旺的屎火。只有杜小宝一个人信陈聪老师说的是真的。他知前苏联老大哥的人造卫星上了天，加加林成了民族英雄。而且腐朽没落的帝国主义也向天上放了卫星，叫“阿波罗号”宇宙飞船，并且上到了月球上，宇航员阿姆斯特朗坐在登月舱中，奥尔博林双脚踏上了灰堆一样的月球土地。由于月亮上面没有空气和分，没有空气就没有风，灰尘扬不起来；没有分和空气，上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注：这一细节，作者有意把它提前了一些，请别见怪。）他知国、前苏联都有原弹，爆炸的威力十分大，用一个人能够扛得动的原弹，可以把祖师夷为平地。每当他说起这些来，学生们就会一片惊呼，觉得他们的老师太伟大了。他还会拉一手好“二胡”把“天上布满星”和“社会主义好”拉得就像人唱的一样，让学生们听得迷。

他们班里三十八个学生中，只有六个女学生。到了五六年级，男女的分界明显起来。这几个女生，开始喜打扮起来，穿的衣服是格土布，显得非常俏丽。小辫上经常用红布条扎着的玉，是最大的一个，个比别的女生，有早熟，脯鼓鼓的。因为她的声音好，老师就让她当了领歌委员。每到上课前，她一句“学习雷锋——预备唱”大家就跟着号叫起来。玉是两三个大一男孩的仰慕对象，刘臭就经常望着玉的脑后瓜神。这家伙经常给人家女孩谜语，让她们猜，有一次说是“没胳膊没，上长个小嘴儿”几个女孩虽然不懂，也知他说的是赖话，把他报告给了陈聪老师，陈聪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好好地熊了他一顿。

吃不饱

唉

不敢大吵

算了

一定会现各角。当官的指挥两个“衙役”用破鞋底打“死妮”的，有时是真打，有时可以是象征的。甚至打时，还允许加盖一到几层破鞋底，不直接打在上。当清官的，自然不搞供信，一般命令只打五下。当上了糊涂官，权力就比清官大，可以任意打，主要看自己兴与否。所以当上清官固然兴，当上糊涂官更兴。“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同学们不再用“清官”、“衙役”等称呼，改作“好司令”、“坏司令”、“红卫兵”和“坏分”这儿童游戏“角”称谓的变迁，也可以看成为时代的缩影。

束束腰

后来，丁老师又发现了陈聪老师自己用一个二极、一个可变电容、一磁绕成的线圈、一天线和几节电池成的简易收音机，就说他用这装置偷听敌台广播，里通外国，是典型的阶级异己分。然后逐级向上报告，县里和区里的教育主门非常重视，夺到领导权的县教育局的革命造反组织一声令下，把他开除了教师队伍。这件事对杜小宝和他的同学们震动很大，谁也不会相信，可亲可敬的陈聪老师会是阶级敌人。

这首歪诗，明显是在攻击无比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攻击党的粮政策。丁老师讲得两嘴黏沫，把陈老师批斗得满大汗，站在台上，腰勾得像一只醉虾。

饿

在陈聪老师卷起铺盖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一群孩哭哭啼啼地送走了他们最好的老师。陪着学生们送陈老师的，还有大队文艺宣传队里那个唱“李铁梅”的妮，她没有哭，用一只她亲手织的网兜，提着陈聪老师的洗脸盆，跟在陈聪老师的后，形影不离，而且越送越远，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一天起，我们大队的文艺宣传队里，失去了一台。这个架齐整、脸庞端庄，带黑红的漂亮姑娘，不顾家人的烈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在苦涩人生中扑腾的陈老师。

粮少

就是这么一个好老师，令人遗憾的是，竟然是一个摘帽右派分。“文化大革命”开始揪斗人的时候，寨大队里的红卫兵们，曾经组织过一场批斗他的群众会，那个素来与他不睦的教唱歌的丁老师，上主席台，愤怒地揭发过他的若反动言论，其中就有他宣扬国科技先的一些话，说他是羡慕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向党攻，向祖国的朵放毒。说到激愤，丁老师说，陈聪老师改不了狗吃屎，反动的立场是一贯的。他举例说，陈聪老师早在1956年反右倾的时候，小师范还没有毕业，就开始迫不及待地了来，疯狂地攻击党，攻击社会主义制度。说他打着向党提意见的旗号，写过一首“枣诗”内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