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这才渐渐平复下心跳。细微一声脆响之后,他将酒杯放回了桌上。
他却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声响惊醒了身旁原本正惊讶出神的十三娘。
十三娘强自收敛心神,又惊又喜:“织晴这丫头何时居然进步到了这般程度?”她的眼珠子习惯性一转,忽就落在桌上一只酒杯上。
这只酒杯就摆放在张兆熙身前,而十三娘分明看到,这青铜雕花的精致酒杯上,深深凹陷了三个手指印!
十三娘有些骇然,她转头去看张兆熙,却见他一脸平静,以她的眼力,在这时候竟也看不出这人分毫的外露情绪了。十三娘心念电转:“织晴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他么?难道是因为张六公子?”
她又去看张六,只见他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倒是跟往常见着织晴跳舞之时没有分毫不同。
十三娘的心跳加速了一下,只觉得满脑子疑问找不到头绪。她暗暗惊慌,又有些埋怨织晴。正当此时,她终于见到张兆熙平静的脸上破出一丝表情,这一丝表情渐渐扩大,慢慢地竟成了十足的嘲讽。
的确是嘲讽,这一点十三娘非常确认。
她是个多思多虑的人,这会儿难免就心思百转想到了极深远处:“看来我要尽快同织晴说清楚一些问题才好,许是张六的表情太过痴迷。硬是将大公子给惹恼了。”
她这边的念头仿佛滚珠跳跃,待她再回过神来时,却见月光之下那南侧画舫前的荷叶丛上再不见人影,也不知织晴是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万籁俱寂,一片悄然无声。
直到许久之后,众人的呼吸稍稍重了些时,才猛然爆发出一片激烈胡乱的声音。
“人呢?”
“织晴!织晴!”
“十三娘!快把织晴姑娘叫出来再舞一曲!”
“我赏绢花七束!”
“纱花五束!”
端着花束托盘的侍女们被众人拉到跟前,数不清的人纷纷解囊。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声清幽的叹息声响起。这道声音并不明显,很快就淹没在了众人的喧哗中,十三娘却敏锐地注意到了。
她骤然一抬声音:“锦罗公子因何叹息?”
这一声很具穿透力,再加上十三娘很懂得如何利用声音让人注意到自己,所以只过片刻,众人的注意力又有些被吸引了过来。
喧哗声稍小,锦罗公子叹道:“我观良意姑娘坐照花语,便觉有灵触传于心神,顿生不以丹青录之不痛快之感。然而,再观织晴姑娘荷上一舞,晚生…晚上却从此无力作画矣!”
他本来自称“我”,等说到织晴,却改称“晚生”,这言下尊敬之意简直让人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