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之地，伸手可及。然而咫尺天涯，如此距离，却不知何年何世方能缩近。

恍然间，纪若尘仿如又回到了从前，他怀抱厚厚典回到自己书房时，惊见了那安坐主位、素衫如洗的她。她曾读过的《太平诸仙散记》，此刻仍被他放在书架上特别的位置，从未再动过。

素来万事万成竹在的顾清，不知怎地，竟然就被这一句话给问住了。她淡的双微张，凝结了一刻，方：“若尘兄，敢问此去何方？”

你看，见面原来就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啊！纪若尘心底暗自自嘲着。虽然午夜梦回之时，他曾无数次想起若有朝一日得能再见，那情那景，该是何等模样。可任他想了无数次，也没想到这一刻真的见了，其实本没那么复杂。

当日两人一言一谈，一举一动，如般自纪若尘心过。

纪若尘左手提起，这只手纤而有力，肌若凝脂，隐约有光华动，正是行小有所成的标志。

顾清中光影转，重又转为淡漠，：“我辈修之人

良久，纪若尘忽然长了一气，微笑：“你不是在苦修天吗？突然过来找我，总是有事的吧。”

这句话一，不光是纪若尘凝滞了一下，就连顾清自己似也怔了一怔。

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发生在数下呼之间。

顾清长袖一拂，漫天雷云天火顷刻间化得净净，就这么云淡风清地落在纪若尘面前，距他不过三尺。

云团中心悄然散开，紫火天雷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结成七个雷珠，环绕飞舞，托着顾清自云层中徐徐下落。

还记得，面对目瞪呆的他，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若尘兄，不必客气…”

风静而云动。云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旋扩张，并且不断下落。降至纪若尘上方不足百丈时方始停止下降，此时云层早已扩张超过百里，纪若尘环顾一周，除东方还能透一抹霞光，其余天空都被茫茫云海所笼罩。

纪若尘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叹：“你来了。”

理看，如此厚重的云层早该是黑如铅，但这团云却是亮白的异乎寻常，反将山峰映得半影也无，就如云中藏着一炽烈无比的骄一般！

原来，相见如此容易，如此简单。

昨日今时，同样的称呼，可其中的意境已截然不同，相距之遥，恰如冥山炎海。

纪若尘抬起了，迎上了顾清的目光，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洒然自如，：“在西玄山呆得闷了，现在天下大，所以下山四走走，也是个历练。”

那一个早晨，光温淡和。

顾清凝望着纪若尘，但见他与自己坦然而视，目光中没有分毫的游移闪焕，当下暗叹一声，问：“若尘兄此次下山游历，手上的孽缘又多了不少吧？”

望着这似曾相识的淡紫，纪若尘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翳。忽听得声喀嚓如铜镜破裂的轻响，十余紫电光若长蛇，蜿蜒自云天横过！

他望着自己的手，微笑：“本来孽缘就不算少，也不在乎再多个几十件的。何况那些人修为不足，却不自量力，四捕杀我宗弟，皆是可杀之人。杀些可杀之人，我又何愧之有？”

顾清了，淡：“我来了。”

云层越来越亮，将山川林森照得通明，再无丝毫影存在。纪若尘不再望向天空，而是抬起左手，掌心光莹如玉。云层的天光映下来，将他左手染上一层若隐若无的淡紫。

经日不见，她依然素衫一袭，浑然不染半丝尘间烟火气，若不是那丝缕说不明、不清的牵连，纵然她立在面前，纪若尘如闭上双，也会浑然不觉她已来了，只会以为前方是茫茫群山大川，扑面而来的浩天风又了一线而已。

两句话之后，两人同时陷沉默，纵以他们绝世的天资，竟也找不第二句话说。

若说有什么分别，那就是她那双空明眸所倒映的山川万、天风浮云，偶尔会有一天火自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