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丫头我是不担心的。她从小身体就好,小时候又和她哥哥一道儿骑马打猎的,混的身体比个寻常小子也不差。虽然也没坐过船行走太远,可是从小长在水边的孩子哪有不会水的。咱们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比乡间野地里头的孩子皮实,但是该会的也都会了,不该会的…她这几年和他哥哥背地里也没少折腾…”
林黛玉闻言,冲着宝钗会心一笑。薛宝钗丢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又偷偷指了指薛夫人,然后耸了耸肩。意思是薛夫人向来这么磨叨,让她习惯就好。只是眉宇间那厮被宠溺娇惯的幸福感,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这厢薛夫人的话匣子还没撂下。
“…打你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身子骨儿有点弱,这两天我冷眼瞧着,你这吃药都快比吃饭还勤了,这怎么成。先不说是药三分毒的老理儿,你这也不过是有些不足之症。好好调养一番,也就好了,哪用得着天天灌药。再者说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在闺阁里头就传出了‘孱弱多病’的流言,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往严重了说那将来是会影响——”
瞧着薛夫人越说越来劲,薛之章无奈的干咳两声,打断了薛夫人的话。“时候也不早了,吩咐丫头婆子摆饭吧!千万别误了启程的时辰。”
又举目往外头看了看,沉声问道:“这蟠儿和子毓贤侄怎么还没过来?”
薛夫人被薛老爷这么一打断,也立即警醒过来。自己在一个刚刚失怙的姑娘家面前谈论婚事,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总归有些唐突。正有些尴尬呢,听到薛老爷这么一问,当即不动声色的答道:“该不会是蟠儿昨晚儿上又闹着贤侄说话吧——”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外头薛蟠嚷嚷道:“才不是呢!我们昨儿晚上很早就睡了。”
说着,一把掀开了帘子窜了进来,还带来一股子冷风。寒风冷硬,林黛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薛夫人见状,皱眉说道:“闪到你林妹妹了。你先在那边儿坐会儿,等凉气散了再过来。”
林墨之闻言,也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躬身行礼道:“见过薛伯父,薛伯母。薛家妹妹…妹妹也好。”
林黛玉慌忙站起身来回礼,道:“哥哥也好…哥哥昨晚睡得可好?”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当即讪讪的垂下了头。
林墨之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颔首应道:“还好。妹妹身子单薄,还得要穿的厚重些才是。”
“可不是嘛!”没等林黛玉回话,薛夫人就接口说道:“我看着她这单薄样还担心呢!虽然现下是秋天,没那么寒冷。可毕竟江风冷硬,咱们又是走的远道儿。黛玉这身子骨恐怕禁不住。我昨儿晚上找了两件儿狐狸皮大麾,准备路上给你妹妹穿上。虽然这时节瞅着不像,可总归身体是第一位的。大不了咱们就猫在船里头不出来了。也不能被风侵了寒气不是?”
她本就长的面貌端正,这么多年生活顺意,家人贴心,那是愈发的安逸富贵,慈善喜乐。相由心生,本就和善的无官如今看来那是愈发的慈眉善目了。林黛玉看着薛夫人这般细致入微,又体贴周全的详细嘱咐着,不免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一则自怜身世伶仃,二则又羡慕宝钗父母聚在,兄妹关系又恰当。哪像她…父母早逝不说,刚得了一个哥哥,到如今说上的话都没超过十句。
感受着薛夫人的关怀,更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