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慢慢地蹲了下来，脸上的泪与血混在一起，一滴滴向下掉。他蹲下，轻轻去了伤兵脸上的泥，那双满是风霜的面孔，然后，自己的腰刀，一刀割断了伤兵的。

“是额尔德木图将军，是额尔德木图将军，大帅，赶快上！”亲兵乌恩抢来一匹战，拉到达面前。额尔德木图将军擅长收拢残兵，有他在，大伙就有活着的希望。

“整队，整队！”被达揍得鼻青脸的百夫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下属大声喊。士兵们提着带血的刀，纷纷跑到他的周围。再没人顾得上送自己人上路了，躺在地上等死的重伤号们咧了咧嘴，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呃，呃…”伤兵捂着脖，不敢置信地看着达，看着那双净了自己的脸又随即夺走自己生命的手，扭了几下，不动了。

“谁造反？炮声是怎么回事！”达被这个笨亲兵气得火冒三丈，拎着对方的脖问。

“你们走吧，结束了！”达不理睬自己的亲兵，蹒跚着，走到了堆满伤兵尸的土坑旁。一切都结束了。破虏军的火炮夜里打不准，如果昨天的计划在今天夜间突围，跟在第二线的额尔德木图等人还有机会冲去。如今探赤军造反，周围的民军己经杀了上来。光天化日之下，谁还有本事可逃？

“乒、乒！”绝望的呐喊声里，突然传了几声不和谐的声响，突然，又是几声。接着，一些嘈杂的叫嚷声从狼号声里透了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大帅，探赤军造反，打开了东门，破虏军，破虏军从东门杀来了。东墙，东墙易手！”亲兵乌恩跑了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

“大帅，我家中还有老母，还有两个女儿未嫁！”伤兵见达脸上了不忍之，以为有了生机，苦苦哀求。

“大帅有令，放弃乐安，向北冲击！”有人在街上大声呼喊，收拢着从各个院落冲来的军，向北跑去。

“逃到…”向来聪明的亲兵乌恩楞住了，是啊，逃到哪里呢，突围失败，全军尽丧，达作为大军统帅，天下哪里还有其容之地呢。

达长号着，把腰刀一个伤兵的，来，再下一个的。每一刀，他心里就痛一下，每一刀，他就觉得自己把自己杀死了一次。

“逃，你们叫本帅逃哪去！”达执拗地挣脱开亲兵的控制，大声质问。

“大帅，赶快逃吧！”乌恩和吉亚两个亲兵不此刻达心里有多沮丧，从尸上剥下一件破破烂烂的上衣，手忙脚向达上。

“对，逃回草原去，以后再也不回来！”乌恩灵机一动，顺着吉亚的话劝谏。他理解达此刻心中的绝望，所以只能用遥远的故乡来激励对方。

“大帅，赶组织人城，趁向北冲，否则，大伙全得死！”百夫长冲上前建议，说完，丢下达，带着自己的百人队冲了院。

生的蒙古人得到了什么？无力的觉一从达心涌起，一丝一缕，穿透了他的全。

“啊一一呜一一啊一一呜呜！”苍狼般，惊得老树上等待品尝死尸的乌鸦成群地飞起，在乐安城的上空回。

“兄弟，我对你们不起！”达拎着带血的刀，走向下一个重伤号。几个祈求活命的重伤号心知必死，不再哀求，撕开脚的破烂衣裳，仰天发一声长号。

“啊一一呜一一啊一一呜呜！”长号声越传越远，几个临近的院落里都有士兵跟着号叫了起来。更远的地方，睡梦中惊醒的蒙古武士翻下床，扯着嗓跟着呼号。

“向北，逃，逃回老家去！”亲兵吉亚心里没那么多弯弯，大声说。如果达不肯逃，作为亲兵的他只能守在达劝直到战死。这太不合算了，他还不到二十几，人生刚刚有了个开。

“啊一一呜一一啊一一呜呜！”所有伤兵和给伤兵“送行”者以长号声相合，有如一群孤狼，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什么？”达扔掉吉亚，晃了晃，向旁边倒去，几个侍卫赶上前，将其抱住。

“回草原去？”达的浑浊的睛重新撰起几分神彩，草原，好像很遥远的地方，他己经忘记了那里是什么样。

“不，不知！”亲兵吉亚狼狈地答应一声，脸上的泪，跌跌撞撞跑了去。正在对自己族人行屠杀的士兵们都停下了脚步，呆滞的目光看向嘈杂声传来的方向。那是城市正东，有几烟从那边冒起来，直冲云霄。

两个亲兵互相使了个，行将达架上战。三人首尾相接，互相照应着冲军中。街上，蒙古兵全了，没苍蝇

“报，报告大帅，东边，东边，造反了！”亲兵吉亚跌跌撞撞煦了来，声嘶力竭地喊。

“怎么回事情！”达抬起，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和血，瞪着血红的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