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便如此，册立郕皎的话也不能从我嘴里说来。于是我故意绕开长幼顺序，假作不解地问：“立嗣是国事，也是天家事，臣又何敢置喙？”天更加张地盯着我：“不妨，卿试言之。”我轻轻歪过去，假装想了想：“有贤嗣而后有贤君，国有贤君，社稷不坏。未知二位皇谁更贤明？”

“次郕皎最贤！”天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脱而。话讲了，他才到有冒失，于是往后缩了缩，解释说：“长郕皋，自幼失母，缺乏教，行事多所不。次郕皎聪明好学，肖朕也。只是…国犀等却言长幼之序不可，都请立郕皋，大失朕望。朕故召卿来，说以心腹之言。”

我在心中暗笑，嘴里却帮忙天找理由：“臣闻郕皋较之郕皎，不过先生月余，郕皋是长，郕皎不见得幼。尚长尚贤之论辩，古已有之，而尚长是威朝的礼法，本朝并无明定继承，臣以为立长不如立贤…”

我闭了一下睛，把略微后仰，距离靳贤稍远一，然后开问：“有何不可？你讲来听听。”“世族最重礼法，”靳贤低声回答说“下官正翦除世族势力，然此事当缓缓图之，不可之过急，治大国如烹小鲜，动作过猛，局势就会糜烂…”我打断他的话：“别兜圈。既然世族重礼法，立郕皋，我与之悖反，拥立郕皎，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我冷哼一声：“确有此事，有何不妥吗？”靳贤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伏地磕：“贤得明公简，托付大事，怎敢不昼夜匪懈？明公如我父母，贤绝无二意，请明公查之！此是我偶尔听闻，故此犯言直谏——期期以为不可！”

这小倒也机灵，看我脸不妙，立刻就磕表忠心。然而什么“明公如我父母”云云，听着实在太假，他以前可是不会这样讲话的呀，最近这是怎么了？在官场上混得油了，学会阿谀奉承了吗？还是本就是心虚，所以才会不择言？！

回到府邸，门上前来禀报说：“靳大夫求见。”我愣了一下，不知靳贤此刻到来，究竟有何用意？在偏厅接见了靳贤，他请我屏去众人，然后突然凑过来张兮兮地问：“听说您已经答应天，在下月初的大朝上立郕皎为太了，可有此事吗？”

我吃了一惊，此事我之，天之耳，警卫和宦官们都隔得远远的，照理没第三个人听到呀。就算天随即去向绫妃表功，也不会那么快传到靳贤的耳朵里，让他竟然比我早到一步，在家门等着问我此事。我确实曾经关照靳贤，要他不要只把光盯着外廷，也要注意中的动向，可没叫他派人偷听我和天的密谈啊！此人不但偷听了，竟然还跑回来问我，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致！

加烈，如果偏要在此事上和天对着，经常会遭到来自中的破釜沉舟般的猛攻——我又何必自找这不痛快呢？

从天安殿里来，我心中还在偷笑。天在得到了我的承诺后，表情完全放松下来，还讲了很多“卿百代贤臣，治国有方，朕故可以垂拱而治”的话。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去年想要耗费资重建永明却遭我反对的时候，是怎样的暴如雷。不过这样也好，多少给他甜吃，让他可以甘心一名傀儡，手里的傀儡不会摇动，我这个权臣也才能当得泰然自若。

“现在他们没有同仇敌忾吗？改制的阻碍现在还不算大吗？你的行事还不

靳贤轻轻叹了气，回答说：“大局不可稍退，细微不可究。其实立谁为嗣，都不会影响大人的权柄，但在世族们看来，废长立幼却是有国本的大事，他们不会让步，大人又何必在这事情上和他们碰呢？如果引发了他们同仇敌忾之心，咱们的改制阻碍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