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晓得苏静姗说的“两匹料”，就真是两匹料，半客气的也没有，掌柜的睁睁地看着她实打实地挑两匹还没开过剪的新料就朝怀里搂，睛都直了：“三姑娘，两衣裳，用不着那许多布…”

见得苏留鑫的神越来越尴尬，计氏待要上前帮着些，却叫苏静姗扯住了衣角：“娘，这万姨娘好个不懂事，咱们却不好在这里看爹的笑话，不如避了开去。”

苏静姗却跟没听到似的，只不住地挲那布料，问：“我们打乡下来，还没见过这样好的料呢，瞧瞧这手，样似的，再瞧瞧这纹路，这样…啧啧…还要请教掌柜的，这是两匹甚么布？”

苏静姗把路记在心里，拉了计氏就走，了门，却不急着上街，而是拐了自家的绸缎庄。计氏正诧异，苏静姗却已是冲柜台上喊：“掌柜的，我爹让我来挑两匹料，好与我和我娘衣裳。”

————阿昧的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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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姗见计氏同意，兴地应了一声，转冲苏留鑫：“爹爹，我同娘去逛一逛，等万姨娘腾了屋再回来罢。”

计氏究竟是闺女的，朝着面红耳赤仍在奋力拍门的苏留鑫望去几，答应了苏静姗的话：“也罢，你爹是一家之主，却被个妾成这样，让人看了笑话，我们要是还待在这里，只能让他更难过，不如去避一避罢。”

岂料惯常好脾气的计氏这回却十分地持，她：“他爹，住西屋本没甚么，大不了让人以为我是个妾，只是我千里迢迢地到东亭县来，不为别的，只为给咱们姗寻门好亲，我不能放着东屋给一个妾住，倒让人以为我们姗是姨娘养的——虽说我一直住在乡下，可也晓得而今这嫡女好嫁，庶女难嫁，若是姗被我拖累得成了庶女，寻不着好婆家，岂不是误了她一生？”

计氏以为苏静姗是想让她避厢房或后院，于是：“避？避到哪里去？还是让娘去帮你爹训斥几句。”

“织金妆缎，好，好，就是这两匹。”苏静姗抱起这两匹布料，转就走，计氏见得沉重，赶忙接过一匹，帮她拿着。

她与计氏上的衣裳都是补丁摞补丁，件新的倒也在理，掌柜的不疑有他，赶忙地指挥伙计将一摞布料堆到柜台上，以供苏静姗挑选，又亲自举了把大剪站在一旁，准备等苏静姗选定，就帮她裁一块下来。

苏州女好游，往往外抛面，这是人尽皆知的，而东亭县隶属苏州，自然也差不离，然而苏静姗真不是为了逛街才讲那番话，她是真真切切地觉得，同一个小妾争来斗去的，没得跌了自己的价，更是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哪晓得苏静姗却：“娘，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宝贵得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与些个女人的争争吵吵上，不如扭走开，自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岂不快活？”

掌柜的听得她盛赞自家布料，又轻了，起脯，颇有些自豪地答：“三姑娘好力，这是两匹刚来的织金妆缎，一匹织的是奔兔，一匹织的是牡丹。”

苏留鑫正是难堪的时候，自然乐得娘闺女不在跟前看笑话，于是快地了，：“去罢，了门右拐，顺着走，甚么玩儿都有，若是累了，就雇个轿回家，告诉轿夫到苏记绸缎庄，也迷不了路。”

让苏静姗城寻婆家，可是苏留鑫的主意，他听了计氏的这番话，愈发觉得无地自容，慌忙再走去东屋前，把门拍得山响。

东屋里悄然无声，任苏留鑫怎般敲门怎般叫唤也无人应答。苏留鑫满脸尴尬，只得来同计氏打商量：“她娘，不如你先住西屋，等她来我再与她说？”

再的没脸，这会儿再也捺不住，上前便是举掌拍门，将那里的门栓震得哗哗响。他一面拍，一面叫：“万姨娘，开门，这不是你住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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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这两匹织金妆缎，可是一匹能卖百两银…三姑娘，价也得好几十两哩…三姑娘，三姑娘…”掌柜的边喊边朝外赶，跑得气吁吁，可哪里追得过田间地长大的苏静姗，还没等他追到街上，就瞧不见她们的影了。

计氏笑了：“小人，你想去逛街就直说，娘还能拦着你不成，咱们又不是那等大人家，讲究个大门不二门不迈——就算是大人家，生在这苏州，无事也要门逛一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