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苏静姗接过计氏手里的篮，挽到自己胳膊上，“就是不知品如何。”

苏太太？这婆竟认得计氏？苏静姗正奇怪，计氏小声地告诉她：“昨儿我装作要买，跟她说过话。”说完便上前两步，对徐婆：“我们这衣裳呀，可不是买的，是在自家店里拿的，就是大安街上的苏三成衣店，徐大娘若是想买，尽去呀，价卖给你”

苏静姗装作看架上挂的，大大方方地用角的余光打量徐秀才。徐秀才正在徐屠夫的协助下，砍一条厚的猪，手起刀落，很是利落，但凭这使刀的手法，一儿也看不是个读书人。

计氏一面暗示苏静姗快看徐秀才，一面应付徐婆：“还是买后上的罢，后上的有嚼劲…”

不想王秀才见了她，真是恭敬到拘谨，一路作着揖把她迎厅里，倒茶端果，忙个不停，还不住嘴地说不该让她亲自跑一趟，有甚么事，使人来叫一声便得。他这般地情，倒把个计氏闹得不好意思起来，同时心里又隐约有些奇怪，难是因为自家开了店，王秀才才这般形状？可自家以前就是开店的，而今三个铺变一个铺，从明面儿上讲，该是在走下坡路才对，王秀才何至于如此？

凭心而论，在苏静姗见过的所有男中，这徐秀才还算长得不错的，虽说比不上田悦江和俊秀和刘士衡的俊朗，但也算得是个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单以外在条件和家环境论，他和自己也算的了，虽说自己有个铺，但人家却是秀才，再说单凭自家的那个爹，就跌价的，还不如人家杀猪的呢…苏静姗默默地想。

“我家闺女生得宜家宜室，又孝顺，又会衣裳，还会开店，谁看不上，那是他瞎了…”计氏一夸起自家女儿，就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篇，而且声调有越来越的趋势，被她夸到害羞的苏静姗赶忙扯了她一把，拉起她跑回了家。

“哎哟哟，我只晓得苏太太家以前卖绸缎，而今竟连成衣也卖上啦？”徐婆满面堆笑，拿刀拍了拍案上的半扇猪，“今儿天不亮时刚宰的猪，苏太太来块腰上的？腰上的”

不过而今东亭县满大街小巷多的是穿绿绿田衣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因此她们俩这一打扮，倒也算不得显。更有趣的是，那徐屠夫的婆娘也穿着一件田衣，只不过沾满了猪和骨渣，显得脏兮兮，不过朝那摆满猪的案板前一站，倒也十分应景，很符合她的份。

正好篮里就有刚割的新鲜，计氏一家门就去了厨房，把分作两份，拿了一份到隔敲门，借着送给邻居尝尝，了王秀才家的门。

氏就歇在苏静姗屋里，和她挤在一个被窝里，亲亲地讲了半宿的私房话。等到第二日，母女俩果真起了个大早，都穿上了自家店里的田衣，挽着篮到市街徐屠夫家去买。计氏本来想穿个普通不起的衣裳的，是苏静姗认为她为苏三成衣店的东家，应该不放过任何一个为自家店打广告的机会，这才一起穿了时下最行的田衣。

“使得。”多打听打听总没错，苏静姗上了，“不过，娘，你可得隐晦些，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也说不准人家徐秀才本看不上我。”

计氏想了想，：“我们隔住的王秀才，也是念书的，大安街和市街又离得这样近，他们说不准就是同窗，不如让娘去向王秀才打听打听？”

苏静姗跟在计氏后面，还未走摊，就听见徐屠夫的婆娘在跟她们打招呼：“苏太太，来买呀？这是你闺女？长得可真秀气你们这衣裳哪里买的，比我这老婆上穿的鲜艳多了，告诉我地方，我也买一件去”

徐秀才并未穿书生们常穿的直裰，而是短衣打扮，上着巾，不过他果如计氏所说，生得文文静静，站在五大三满脸络腮胡的徐屠夫旁边，简直就不像他儿。

若是自己同他结婚，婚后可一定不能得罪他，不然这一刀下去，可比她的匕首厉害多了…不知怎地，苏静姗竟想到了这个，赶忙摇了摇，把这可笑的想法甩脑袋，又不是所有的屠夫都脾气暴又打老婆，何况人家也不是屠夫，不过是给家里帮忙而已。

计氏趁着徐婆割的功夫，朝后看了一，见苏静姗脸上无笑，但也不像是厌恶的样，就有些拿不住主意，赶忙着徐婆把称好，给了钱，拉起她朝回走，在路上就忍不住开问：“囡囡，你觉得那徐秀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