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朝散归后,天已黑,当日四方灾情、各边报警颇多,佑樘又忙至
夜,那个日日纺要陪他“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瞌睡虫早就缩
床冬眠去了。批了几份奏章,觉得天气更加寒冷起来,佑樘突然想起什么,便问侍立在旁的怀恩
:“这个时辰可还有大臣
办事正在回家路途上的吗?”怀恩想了一下回答说:“想是还有。”佑樘急
: “如此凛冽且昏黑,如果是清贫之吏,回家路上没有灯火照明,要是不慎摔倒,那可怎么办?”遂立传圣旨,命令从今往后如果有在京官员
夜归家,不论职位
低,一律由铺军执灯传送,不得迟误。完了以后,佑樘才心下稍安,继续埋
于公务中。
一直忙过了节,
弘治
人送来一百寿桃,自己当时还犯迷糊不知何故。但她绝不肯承认自己竟会忘了生日,偏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万岁爷如此勤俭持国,
为国母自然应该带
拥护,摈弃奢靡,小小生日不过也罢!”
夜幕降临时,悦容胃翻
,难以睡稳,靠在佑樘怀里,不由又想起远隔时空的父母,心里难过莫名,
泪汪汪
:“生日有什么过
?没良心的人才会在母难日大肆庆祝、逍遥快活呢!树
静而风不止,
养而亲不在,你说,这是不是天下最撕心裂肺的痛苦?我好想再看看我的父母啊!真的好想好想…”
佑樘听她醉中呓语,从未听过,细品其味,不由五内俱焚,痛彻心扉:难不是吗?母亲的灾难可不就是从有了自己的那天起开始的吗?如今自己虽贵为天
,难
不是一样没有双亲可以奉养了吗?确是世人无论何
,千古伤心一般同啊!
饮到妙,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其中两人就开始随意议论些朝堂国政,听得悦容昏昏
睡,兴味索然。她原本不碰杯中
,
不住佑楠劝酒,无奈尝了两
,便有些神思恍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彼此嘲笑一番,三人便到早已安排好的湖心亭吃酒谈天。凌寒这几日又闹失踪,不提也罢。
一夜北风,开门雪尚飘。第二日早朝时,佑樘亲御奉天门,大臣们言事,都从左右廊庑
门内面君而奏。御史言官周渤因路
地
,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个仰面朝天,半天爬不起来。朝臣们见他君前失仪,狼狈不堪,想笑又不敢,不胜惶恐,都偷
看正襟危坐的天
脸
如何。佑樘本也忍不住要笑,想起昨夜之心痛,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不忍问罪,反而温言宽
,令其不必惊慌,叫内侍速速扶起,所幸并无大碍。谁知周渤好了伤疤
上忘了疼,一
当先要求上疏,却是劝说天
不要耽于声乐,要把更多的
力放在修养
心之上。只因在士大夫们看来,皇帝喜
乐曲,
好绘画与琴
,恐怕将来会
贪图享受的
渊中。只因悦容自己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能如此“
艺双绝”天天
得冒鼻涕泡儿,虽然嘴上不敢说,心里
不得他把上朝当
副业,能日日在自己的陪伴下专攻这些风
雅事。所以自然而然地,悦容在此事的看法上跟佑樘少有的夫唱妇随,常常替他打抱不平
:“弹琴与政务又有什么冲突呢?要他们多嘴,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
!平时该
的正经事儿都推给你一个人,
着你一天到晚批那么多没要
的折
。你这样大包大揽把活儿都
了,把他们当老爷
供着,还成天听他们唠叨个没完,真是
钱买罪受。亏你好
,不欺负你欺负谁?你这样的人到底会不会当老板哪?”佑樘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自己的皇后娘娘虽然常
惊人之语,对自己确是真心实意地心疼,得此
妻,夫复何求?那些朝堂上的聒噪只当是蚊
哼哼算了!那周渤的劝谏自己早已听得耳朵起茧,奈何周渤是个死心
,得理不饶人,一而再、再而三不屈不挠地上疏。佑樘虽不以为然,却也不以为忤,毕竟言官就是专门负责纠察朝政的,提
君主失德之事乃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反正你且说,我且听,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浪费他
唾沫,究竟害不到自己什么。
佑楠看她嘴上装蒜,笑:“明君贤后,夫唱妇随,真是羡煞臣弟了!臣弟的那些个姬妾
人就没一个有这样的心
,到底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境界确实
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