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个上午优优一直没有走，姜帆也没有去上班。他们就在姜帆的那间客厅里，一直谈到吃午饭。

这下优优才知dao，姜帆在信诚药业公司里guan人事，正式的职务是人力资源bu的副总监。用姜帆自己的话来说，他是玩儿人的。所以他有便利，也有权力，把优优安排进公司的财务bu，或者说，是安cha到财务bu里去。

他让优优去财务bu，是让她设法搞到一本“小账簿”他告诉优优，信诚公司的财务bu里，藏着一本秘密账簿，是信诚公司多年以来，伤天害理的重要证据。

在这本账簿里，记载着信诚公司向全国几十家医院发送的回扣账，记载着那些医院的toutou们、药事委员会的委员们、药剂科和采购科的主任们、库房的guan理员们，还有那些临床开方的医生们，从信诚公司手上收拿的“开发费”、“赞助费”、“礼品费”、“run笔费”、“劳务费”、“联谊费”等等好chu1费。优优原来不知dao，她从小到大hua的那些看病买药的钱，也许还包括她寄给大姐买保胎药的钱，百分之七八十都是被这些人拿走了，只有百分之二三十吃进自己的肚子里。信诚公司生产的药，是一zhong名叫西林霉素的抗生素，chu厂价一支只有四元钱，可卖到病人手里就变成了三十五。而且还是直销的，要是通过代理商就更贵了。

优优听得呆住了。她寄回家的那些钱，那些准备给大姐买药的钱，是她用一生不会再有的幸福挣来的。她用她最真诚的爱，去服侍她所爱的人，这份工钱于她是那么有意义。要不是为了大姐的病，要不是为了大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她才不会把它们hua掉呢！

更让优优吃惊的是，姜帆觊觎这份“小账簿”的目的，竟是那样不可思议。他说他要整垮他所供职的这家公司，把他们的丑恶公之于众。他说公司名为信诚，其实无信无诚“他们太黑了，卖药的和买药的，整个就是一窝黑社会！”

姜帆的态度慷慨激昂，优优却听得似懂未懂。以她的gan觉成见，姜帆并非一个满怀正义的斗士，不知为何如此疾恶如仇。而且，他在信诚公司的职位，已经非常不错，guan人事总归是很有权力的吧。而且，从他家里的陈设上看，他的经济收入，也应该不错。

但姜帆除了一腔义愤，其他动机并未xielou。他问优优：“你到底干还是不干。你要是害怕随时可以退chu。”

优优说：“我怕什么！”

姜帆说：“你真的不怕？”

优优说：“谁怕谁是王八dan，还不行么！”

姜帆一笑，说：“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优优想，guan他是买药的还是卖药的，既然他们这么坑蒙人，把他们揭发chu来也无妨，算是为民除害吧。再说每月两千元的收入摆在那儿，凭什么不去拿过来。至于姜帆为什么吃里扒外反了水，她可以不究不问随他去。也许他跟公司老板有了仇，也许他跟那些医生结了怨，也许他是想通过揭lou黑幕chu点名…也许，也许他是真的想当一名反黑英雄，真的是为正义tingshen而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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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优想：guan他呢，就算是因为这中间的什么人得罪他了，他这样报复也比杀人放火要qiang。

两人谈定了这件事，姜帆就带优优去吃午饭。他们一起从姜帆住的楼区里走chu来，那模样有点像并肩而战的一对战友了。其实在优优的gan觉上，她与姜帆之间，并非结成了什么反黑联盟，而是达成了一项个人jiao易，她在他jing1心而设的计划之中，只是一个充zuo卧底的雇佣。

在吃午饭时姜帆又如此这般地向优优jiao待了若干注意事项，听得优优频频点tou。在吃完饭结完账等候找钱的时候，优优没有忘记提chu她惟一的要求。她要求姜帆预支她一个月的报酬，也就是应当由他个人支付给优优的那bu分金额。姜帆略略想了一下，很快点tou答应，并且当即从钱包里点了一千二百元现钞，很大方地给了优优。优优当着他的面又点了一遍，没错，正是一千二百元整。

chu了饭馆的大门，两人随即分手，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像两个间谍刚刚接完了tou那样，ma上装作互不相识，各自消失在东西贯liu的人海车chao之中。

离开姜帆以后，优优先用半天功夫找到一个便宜的旅馆，租了一间地下室住。那间屋子大约只有四五米见方，一月租金二百一十。她怀里既已揣了一千二百，用五分之一住上一月，对她已是小菜一碟。只是那屋子挨着公用厕所，那gu子臭味关了门也难以挡住。她只是贪图信诚公司距此仅仅两站地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