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九岁？十八九岁跟我女儿差不多，怎么就这事啊！”“你女儿，你女儿有她这两下吗，那一脚把小张蹬得现在还直不起腰呢。小张，你回去赶快上医院检查检查，要是转成小

很多人，包括夫，都被走廊上的这番叫喊打斗惊醒。优优看见夫披衣走来了，跟着一帮看闹探虚实的房客，伸着脖向这边张望。当他看到被铐的人竟是优优，连忙脸苍白地上来过问：“哎，怎么回事，她怎么啦…”话未说完就被一个比他壮的便衣警察一掌推开。优优听见，夫的声音胆怯地抬：“她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是哪里的？”但无人答理。便衣们拖着优优上了台阶。很快，初升的太便刺得优优睁不开睛。她没想到雾会散得这样彻底，这样迅速！

优优仰看他，没有说话。旁边的人替她回答：“也就十八九岁吧。”

告别人生。这样的心态也许事后才能解读——因为以她有限的法律知识，她完全不能预料她将要承担什么责任。她自认为她的引狼人室，对凌家发生的血案，有着显见的因果关系，因此她就成了这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但她还是迈开双脚，走那家夜间营业的餐厅，走初冬乍寒的夜。夜的街行人稀少，她踩着凝固的灯独行。她决定步行走回她的旅馆，因为夜间的公共汽车踪影难觅。她也不想再把那仅存二百元钱拆车费，哪怕她为此可能要走上一夜。

这时的优优已不觉寒冷，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悲壮，那一步步似乎都在走向一个终结。她的人生虽然短促，虽然乏善可陈，但回首看去，依然让她留恋万分。

最值得留恋的无疑还是周月。优优一路夜行，想的都是周月。这个离她越来越远的少年，依然是她大难临的神寄托——毕竟他们曾经朝夕相，曾经形影不离。优优就敢断定，自周月懂事之后，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曾像她这样近切地过他的生活，接过他的。得到这样机会的人，大概惟有优优。

“好了好了，”上的人连带说：“铐！我！”

他们的力量让她到了疼痛，但她忍住没有声。她听到上那人低声的息，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铐的质，随着那一句骂声，撞击着优优细的肤，优优没有带过手铐，但似乎对这冰凉彻骨的滋味，早已知。

旅馆的地下室里静静无声，就连需要赶搭早班火车的游客都未苏醒。门房那位守夜的老，神异样地看着雾中来的优优。那目光似乎有些好奇，又有些厌恶——一个如似玉的女孩，在外鬼混到清晨才归，能有什么好事——那老一定这么想的。优优反正也无所谓了，她还冲那老笑了一下，笑得老不知如何接应。优优走过大的房间，驻足侧耳倾听：大还在熟睡，门里静息无声。于是她继续前行，行至自己的房间，发现门的灯泡坏了，只能摸索着用钥匙开门。门开了，她还没把钥匙收起，就被一大的力量，一下拉屋里，接着后一个黑影，山一样地压来，钳住她的双肩，用力往下一。也许是角度不对，也许那人没有站稳，优优不但没有倒下，而且在她惊声尖叫的同时，本能地向外一挣，竟从黑影的怀里挣脱。同样于本能，她跟着狠狠一脚，朝那黑影端去，黑影应声而倒，屋门的路豁然开。优优夺路而逃，她能觉到后，有好几个人从屋里追，她听不清他们喊了什么，有一个人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她甩了一下又甩开了，甩开之后又被那人拽住。她返打了一拳，也许又是下勾拳吧，谁知呢，下勾拳其不意，总是非常奏效，那人的手立即松了。但这时又有两人扑了上来，一齐将她扑倒，并且不再轻敌，不再给她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地，她的手脚及，都被大的力量攫住，无法再动。

她被押上了一辆白面包，便衣们让她在两排后座的中间，蜷缩于车厢的地面。她看不见窗外，只能用自己的，受到车的行，受到发动机的震动和路面的坎坷。她本以为上车后警察会动手打她，为刚才在她的拳脚下吃的亏行报复，但意外的是他们没有。不但没有，一位年长些的便衣甚至还端详了优优一，惊讶地声问：“你今年多大？”

那一夜优优走过大半个北京，夜独行也最适于重温那些曾有的憧憬。她走回旅馆时天边刚刚发亮，清晨的薄雾调了初冬的冷，也遮住了太的光芒。太实际上已经来了，但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被这若有若无的雾气得迷蒙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