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再让后那位老兄漫无节制地发挥，用那些谴责的提问来折磨优优的神经。杀人者固然可杀，但我还是希望能给这位行将上路的女孩一个死前的宁静。于是我把话题接过，同时换了一关怀的吻，向优优提问：“优优，这

“昨天这里的队长跟我说了，其实我真的不想再谈什么了。大家都是听他们的，我说什么，又有谁听。现在我再说，又有什么用。我说我没杀乖乖，你们信么？”

优优的目光摆正，越过我投向那位提问的先生，她很明确地摇了摇，毫不犹豫地答：“我为什么要向他们抱歉？”停了一下，优优放低了声音：“不过我也想了，他们也不幸，要是我亲生的孩死了，可能我也要发疯的。”

“那你岂不是太无辜了？”

我不知该再问些什么，我被优优木然的神态得心中难过。我后一位摄制组的见场面冷了，便越过我嘴提问。

优优的表情，几乎像是自问，随后，又像自答：“不过大也没办法，她不好，现在和我夫一起，全得靠他，她也只能全听他的。她也没有办法。”

“当然是第一，第一至少他会得到钱的。他得到钱了，至少能拿一些给我大看病。”

“有没有去看看医生？”我问。

好在优优仿佛比我坦然，言语表情并不上挂下连，她用颇为事务的吻答：“这些天睡得不好，所以总觉得恶心，一恶心就吃不下东西。”

优优，并且，还微微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如同昙一现，短促得接近于无。她在之后，又神枯萎地摇了摇，声音也显得毫无生气。

我说：“你认为你夫向公安局待的事情，是诬告呢，还是说了实情？”

优优看着那人，睛有些茫然，神若有所思，她突然哺哺说：“我想，我想对信诚说一声抱歉。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信诚对我真的不错，可我特别不懂事，总是任发急，动不动就跑去。我明明知他有病，我不该冲他发脾气的。现在想想后悔也没用了，你们就替我向他个歉吧。信诚是个好人，我知我这辈欠了他的，可老天这样罚我，罚我去死，这样来说我也算不欠他了。”

“没有。”她说：“前两天没心情看。现在，看不看也无所谓了。”

优优看我，那样这还用问么！“你知的，我夫那人，只认钱的。准是谁又给他钱了，他才这样说我。要不然就是公安局他了，他没办法，就这样说我，这样说我人家就可以把他放了。两可能都有。”

：“优优，你还好吗？”我的神态故意轻松，声调也理得尽量随意：“好吗？这两天心情还行吗？”问完之后我才发觉这类寒暄与此时的优优，实际上是多么不够厚的一个提问，大有哪把壶不开提哪把的傻气。

“你对那个死去的小孩，和他亲生的父母，有什么要说的吗，你想不想对他们说一声抱歉？”

我停顿少顷，开始介正式话题：“优优，今天有几个电视台的记者跟我一块儿过来看你，他们听了你对我说过的那些经历，都觉得很有意思。他们，也包括我在内，都对你和那个小孩之间后来发生的事情…很不理解，甚至很不相信。所以，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随便聊聊，听听你的想法。我想，我和你，咱们之间也谈过好多次了。你把你的家、历史、你内心喜谁不喜谁，都毫无保留地告诉过我，我应当有义务再听听你最后的想法，对你的一生，一个完整真实的记录，你说好吗？”

提问的人抓住这话，继续问：“你既然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为什么不肯说一声抱歉？”

我语迟片刻，难以回答。信与不信似乎都不宜讨论。我换个问法，把差走僵的场面，调转开去。

优优歪看窗外，未即回答，良久才说：“我也没有办法，连小梅都说不服法官，我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天我想来想去…我心都死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报应。”

“你希望是哪一可能？”我继续问，也不知为何要这样问。

“不想了。”优优还是摇，但接着又说：“前些天我托这里的民警给我大带话，让我大过来看我，我很想她。可民警说我押在这里已经用电话通知我夫了，我夫说我大已经不认我了。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想想又有不信，也不知我夫告我，我大晓不晓得。她就我这么一个小妹，从小带我就像我妈，难她真舍得我吗？”

“你现在最想什么，想你大吗，想不想信诚？想不想对他们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