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给领导送什么“路易十六”的——或者是“十八”、“十九”夏能仁搞不大清楚——那种洋酒一瓶就一万好几,送两瓶就等于送台便宜的小轿车!现在的领导可真敢喝,那是酒吗,跟金子一样贵!喝这种酒的领导要是敢把酒的价钱告诉他在农村的爹娘,爹娘不得气晕过去?所以,比起那些真正送礼行贿的人来,我夏能仁是小巫见大巫,算个啥呀!
给姚天啸送烟酒,远不如给两位副局长送那么容易。夏能仁先采用打电话的方式拐弯抹角给局长打了招呼,姚天啸听完就警告他:老夏你可别搞送礼行贿那一套。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还害怕犯错误呢。弄得夏能仁直后悔:我打什么招呼呢,到他家去就对了嘛,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然后夏能仁备好东西,在除夕的前一天晚上闯到姚天啸家里去了。
嘿嘿,给领导拜年,给局长提前拜个年。一进门,夏能仁就打哈哈,以掩饰难以避免的尴尬。
你还真来了?论年龄老夏你是哥哥,你给我拜的什么年?真是的!姚天啸懂得有理不打上门客,所以态度还算好,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夏能仁手里提的东西。
两条烟,两瓶酒,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夏能仁看姚局长盯着他的手提包看,就赶忙做了一点儿说明。
你先坐,你先坐。你走的时候再说。姚天啸招呼夏能仁坐下,姚夫人——一个小巧玲珑、还算端庄的女人——给他沏了一杯茶,笑笑,然后就回避开了。
平常也算伶牙俐齿的夏能仁落座以后却找不到话说,如坐针毡一般,很难受。
现在过年没意思。天天吃好的,穿新衣服,过年也比平常好不到哪里去。倒是多了些程序,添了许多麻烦。我就不喜欢过年。反倒是姚天啸主动找话说,为了打破冷清。
是的是的是的。夏能仁附和说。
比如你这个夏科长也就不嫌麻烦。你给我送的什么烟酒啊?你一送礼,弄得我不好意思,我再给你送,来来回回,你说麻烦不麻烦?姚天啸接过话头就批夏能仁。
我这也不算给您送礼。毕竟是过年嘛,到领导家里坐坐,绝对是人之常情。一点儿烟酒算什么?我坐你这儿还抽烟喝茶呢。
话是这么说,我认为还是没有必要。我们是同事关系,按理说,我当局长,你们这些科长、科室工作人员,都是支持我工作的,也可以说是给我姚天啸捧场抬轿子的,假如说一定要拜年,倒是我应该去给大家拜年。送烟送酒就更说不过去了。我工资也不比你低,凭什么我要抽你的烟,喝你的酒?况且我也不奢烟酒。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