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边打边哭诉，就像农村常见的“哭灵”那样，泪哗哗地淌，发已散成一片，这哭诉的声音却真真切切，似乎说字正腔圆都不过分。在这样绵长而悠扬的哭诉中，狄小似乎觉得全的都被走了，连觉和知觉也麻木了，一下在床上，就像是一木乃伊。他的灵魂则似乎已挣脱了沉重的，无依无傍地四游…

起先他也懒得理会，可是听她越哭越伤心，没有停止的迹象，只好耐着，把她扳过来。他刚要说些什么，泪凄迷的席丽却一扑在他怀里，挥着双手在他上扑打一气：

席丽本来一直是兴冲冲的，叫他这么一抢白，就像火上泼了一盆，立刻便要发作了。可是，看着丈夫那个理不理的样，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后来她也钻被，赌气扭过去，啜啜地哭起来。

我想呀，首先要穿好。人是衣裳是鞍，这衣裳对人太重要了。你过去对这方面不重视，也难怪的。今后可不一样了，你是人前的人，一定要穿得齐齐整整，把他们都比下去。在这方面，我爹过去就很不注意。但人家是老革命，再说时代也不同了，大城市早不穿什么中山装，都是笔的西装，还打着领带。今后你听我的，我让你穿什么就穿什么！这第二嘛，要把家也打扮得亮亮堂堂，除了公家的，我已经看好一家，赶明儿就买回来。这第三嘛，就是…

好啦好啦…一看席丽已脸红脖地嚷嚷起来，狄小立刻下来，只好旧能压着心里的火：我首先问你，这需要多少钱，你老汉才挣着几个钱？

，你小够有福气了，赶上这么个好时代，一步就闹个书记，真不知你家那么个穷山沟里，哪辈积了这么大德。你知吗？你到地委谈话那会儿，消息就已经传来了，左邻右舍都好像炸了锅，男女老少全跑到咱家里来，屋里屋外全是人，比农村过会娶媳妇还红火呢。夸的赞的讨好的，反正什么话都有。后来，组织、农工也有好多人来家里坐，已经忙着来近乎呢。连过去和我爹有意见的一些人，这会儿也笑眯眯的了。要不是听我的话很快搬了家，还不知怎么个法呢。所以呀，现在咱们可要好好设计一下，把日整个变个样，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胡凑合了。

噢…你担心这呀！席丽似乎恍然大悟：钱的事还用你发愁？人常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银。有了官，还能没钱？借也

真是不可理喻，脆转了里屋，三把两把脱掉衣服，钻了被。

狄小立刻打断她的话：你借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哭诉由大到小，又变成了无声的泣，终至停了下来。两只壮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一个扑扑的如火球那样覆盖上来，并剧烈地扭动着。自从生了伟伟，女人的像发了酵，全上下到鼓鼓的，而且**也似乎更加烈，不仅夜夜有要求，而且起来十分放肆，像个贪吃的孩，整天抱着瓶…

笑话什么？真是庸俗无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一脑呢？不说了，睡觉！和这样一个人说话，狄小实在觉得毫无办法，

你呀你，真是个没鬼，真是气死人！我知你瞧不起我，嫌我没文化，没念过多少书，不上你！张闭就是庸俗无聊！可你那时候鬼迷心窍了，那时候我又不是没人要，追我的大学生多着哩，你家穷光光的，甚球也没有，连结婚被还是借的哩！你兴个甚？我知你现在人地了，黄闺女有的是，你不想要我你就说呀，你不要这样瞧不起我…你个好没良心的，你个不得好死的…

这还差不多。听我的话，以后公家的事你千万别掺和。家里也不要那样，还和原来一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好不好？

不愁借的。昨儿米良田已经找我来了，张就要借给我一万元

你…想怎么变？

没有。我才没那么傻呢，这个米良田心特别多，他的钱，只怕是好吃难消化，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

那可不行！你不怕笑话，我还怕笑话呢！

什么？你…你怎么和我吵？我怎么胡闹了？！

他真的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吼了一声：胡闹！纯粹是胡闹！你还有第四、第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