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要走了。林夫人自然起相送，到底被两人劝着没舱门，只看着两人下了船，终于可以去板，解缆开船了。

周镇抚登上岸边，回看一林家的船，嘿嘿一笑：“说起来，吴侍郎的这位外甥女儿，胆气倒是极大的。我本以为多半会吓得卧床不起，想不到居然还能来见客。”

林悦然吐了吐，舀着那白玉绦环晃了晃，又：“娘，我记得昀郡王妃是东侯的女儿，怎的会跟娘有什么亲眷关系？”

船舱外的声音细微地传来，跟林夫人温和平静的声音和在一起，听着如同风拂面：“然儿说的那位郡王妃，已是昀郡王的继妃了。前那位郡王妃姓吕，是已故大将军的女儿，生了一位世之后过世了的。世比今日这位大一岁，听说幼慧，八岁的时候就能诗成文了，皇上亲赐了‘秀材’二字他的字，因为是皇上亲赐的，所以少有人敢这样称呼他。可惜这位世，得了皇上这二字之后不久就因着坠受惊，弱了，这些年都病着，时断时续的不曾养好。”

林悦然到底是小孩心，对于没见过的人不兴趣，抢着问：“可是吕王妃，跟娘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啊！”林夫人笑起来：“自然是没有的。今儿这位赵公，是侧妃所。那位侧妃姓康，却跟你娘有远远的亲戚。”

船一开，林悦然就活泼起来：“娘，那个姓周的镇抚看起来好生讨厌，不像好人。”

“嗳——”周镇抚斜着“我说良臣，年纪轻轻的，别总板着张脸，也跟你兄长学学，多笑笑岂不是是好？”

说起来，侧妃名号好听，也不过是个妾。若是普通人家，妾的亲戚那是不算亲戚的，只不过到了皇家，既然是称为侧妃了，份也就贵了些，至少外的人是不敢把侧妃当成普通人家的妾来

周镇抚笑起来：“晓得你妹二月就要嫁。放心，这里我留下，你明日就动先返京，绝不会耽搁你送亲的。”

周镇抚笑了一笑，起：“姑娘不怪，我等便心安了。扰了夫人启程，还请莫怪。”

赵燕和眉皱得更：“这是何意？”

赵燕和微微松了气。周镇抚斜觑着，也微微笑了笑——到底还是年轻，有些心思会放在脸上。伸手搭了赵燕和肩膀：“走，京之前秀材就说要我带些致的蜀绣回去，我一个老，哪里知什么好歹，还是要你们王府来的公给掌掌。”

林夫人失笑：“胡说！那可是皇上近臣，只要忠心蘀皇上办事，怎会不像好人？以貌取人，这是谁教你的？”

赵燕和两眉立时微微竖了起来：“周大人，你我是来办差，并非是来卖笑。如今差事办得不好，回去在皇上面前如何待？难笑一笑皇上便会免了你我之责？”

客气话谁不会说，何况这两位一个是，另一个可能是天近臣，多说好话总没错的。绮年上回：“这皆是歹人狡诈，赵公与周大人办差本就辛苦。若非两位顾恤平民，民女此时怕早不能站在此了。”

周镇抚嘿嘿一笑：“其实皇上不会责罚的。”

周镇抚摸了摸下：“谁能想到他居然是男扮女装——果然不愧是有名的旦角儿，扮起来活脱活像。想来当日西山寺他必然也在的，只是夫人小-们太多，哪里看得来。”

周镇抚啧啧了两声：“还真是缘分，两次都是她倒楣，大约是年不利罢。不过这丫也真是聪明，更兼有胆气，我看过那人的手腕，险些被她咬下一块来。”

“嗯？”赵燕和眉一皱。周镇抚已经缓缓：“皇上本来也没打算让这些人活着回京城，更没打算问什么来。”

赵燕和也是如此想，但此时他更关心差事：“确也算是有勇有谋，幸而也是无事。倒是那人死了，实在麻烦。”

面善，原来如此。说来两次都是我等办事不力，才致姑娘有池鱼之祸，姑娘不怪已是我等之福了。”

“先把人回去罢。”赵燕和无意再谈什么男扮女装“跑了一个，死了一个，回去如何差还需好好想想。”

经了一早晨的惊吓，林夫人此时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加以江船顺而下十分稳当，船舱之中又笼着薰，一丝儿江风自窗里钻来，只是让舱中空气更加清新，林夫人遂也有了心情，将两个女孩儿都拉在自己边坐下，笑：“这个么，说起来话就长了。”

赵燕和刚想说话，又咽了回去，只转锋利地看了周镇抚一。周镇抚便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昀郡王府来的人。这些人若活着回去，那供不是真是假，都要掀起一场风狼。如今皇上还不愿这场风狼起来。放心，虽则你我这次差事办得不算好，但也落不着责罚。”

周镇抚脸上仍旧挂着那吊儿郎当的笑容，话音却冷飕飕的：“你倒说说，这些人若是活着回了京城，又能问什么供来？”

赵燕和淡淡一笑：“上次惊坠车她都泰然自若，此次虽危险些，倒也不致吓病。”

赵燕和随着迈开了脚步，可是听到“秀材”两个字，终于还是微微蹙了蹙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只怕我没有这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