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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元复到市区工作,调动过程根本没有和热恋女友商量,事情办成了,他才向陈一卉口头通报。陈一卉听完就哭:“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你是不是想一个人进城,然后不要我了?”程元复赶紧把女友紧紧拥抱,揩去她脸上的泪珠,没头没脸地热吻,然后信誓旦旦地表态:“我想方设法调到城里,还不是为了咱俩?我先行一步,等站稳脚跟就想办法把你也调进龙川市。那时候咱俩就结婚。”
总归进城是好事,陈一卉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好同意程元复去了。
程元复进城后才发现,叔父对他的前途做了周密安排,其中一项内容是给他介绍一位权贵的女儿做女朋友。“元复,这个女孩挺好的,因为太挑剔,高不成低不就,耽误得年龄大点儿。你不也在宁湾镇耽搁好几年嘛,人家只比你大两岁,没关系。关键是她爸爸身居高位,你要是做了这家的女婿,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还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你呢。”叔父说。
“三爸,我在宁湾镇谈了一个。”程元复说。
“谈了一个?谈到啥程度?总该没领结婚证吧?…没领证就好,没领证说明你还有重新选择的自由。三爸给你介绍对象考虑你一辈子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先和这个女孩处一处。乡下那个别理她了,即使这个不行,我再另外给你介绍。”叔父说。
程元复于是按照叔父的要求和权贵的千金约会。一方面他不能也不敢驳叔父的面子,另一方面对于结交权贵自己心里也有抑制不住的渴望。程元复没想到,那个出身高贵的女子——他后来明媒正娶的老婆仅仅见了一面,就认定程元复是她老公,紧缠着不放,让他再没有脱身的机会。程元复对这个长相富态的大龄女青年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一开始稍显被动,后来就全身心投入,开始了一场新的、以婚姻为终极目标的恋爱。
陈一卉在乡下很快体味到被遗弃的感觉。自从进城以后,程元复不但不回宁湾镇来看她,而且不打电话——那时候打电话不方便,但中心小学有一部转着圈拨号的电话——不写信。毕竟对陈一卉来说,程元复是她的初恋,尽管事情的开端有几分不堪,但后来她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在这个思想单纯的乡村女教师心目中,程元复是她终身依托的男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感受到程元复背叛逃逸的倾向之后,陈一卉主动找到城里去了。
“程元复,你不是说要把我也调到城里来吗?我家人催我结婚呢。”陈一卉说。
“一卉,事情要从长计议。我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调你进城只能再等等。我刚刚到新单位,打开局面必须有个过程,这时候结婚不合适。”程元复说。
这次陈一卉进城,程元复见了她仍然雄性勃发,与她发生了关系。也就是这次进城过后,陈一卉接到程元复写给她的一封信,信上说:“陈一卉同志,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终止和你的恋爱关系。不要问我为什么,这里面原因很复杂。总的来说,你我分道扬镳,不仅对我有好处,对你也有好处。和你谈恋爱我是真心的,男女青年激情燃烧的时候行为有不当,请你原谅。如果你觉得我对你有经济补偿之必要,我会答应你的要求…”读完这封信,陈一卉哭了三天三夜,睡了三天三夜,然后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没有给程元复回信,更不会向他提出“经济补偿”的要求。要命的是陈一卉很快发现她怀孕了,应该是到龙川市找程元复那次种下的孽果。女人犹疑再三,最终没舍得把孩子打掉。再后来杨玉泉乘虚而入成了陈一卉的老公。
程元复很快和名门贵族的大龄女青年结为夫妇,因为有了后台,他的仕途一帆风顺,在那所初级中学由校长助理到副校长,再到校长,然后转到市委机关做宣传部副部长,再到政府机关当局长,转了一圈又回到教育系统当了教育局长。
这些年在官场仕途打拼,程元复也不容易,总是觉得忙。他也并非从来不想曾经的恋人,而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再与陈一卉联络,况且多少年来他老婆在男女交往方面一直把程元复盯得很紧,他几乎没有在婚外寻求性爱补充的条件。好在一封信宣布断绝关系之后,陈一卉自始至终没来找过他,更不要说给他制造麻烦。从这个意义上讲,程元复对陈一卉不仅怀有一份愧疚,而且对她心存感激。陈一卉嫁给杨玉泉,并且辞掉工作进城,以及杨玉泉因为吸毒贩毒锒铛入狱,程元复都隐约听说过,虽然心里同情陈一卉的遭遇,但从来没有和她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