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主任小声嘀咕，那蚂蚁的文章就不能现在上发表。

于文发脸一拉，打断林总的话，老林，我哪回民主是假的？

王艺全是老同志了，应该看他“集中”的意图了，却还在那里行“民主”的最后挣扎，苦笑摇说，那也得有个度啊！咱抛开广告不谈，蚂蚁的公开信这么尖刻，也得考虑到发表后的社会效果啊。

林副总编想了想，是，这正是文章的可贵之啊。我一直承认这是篇好稿，可也和你说过的，风险也不小啊！咱们连作者的真实份和情况都没搞清楚嘛！所以，于总，如果你这回真民主的话…

一个作家站起来”作家是他的合理推断，可作者若是个记者呢？又或者是其它啥人呢？业余写文章的人不少嘛，他业余时间不还写写诗吗？便把评论员文章标题改了一下：“千万民倒下去，一只蚂蚁站起来”且不无得意地想，汉江证券的祁小华不是要写篇关乎蚂蚁战大象的寓言故事么？他正好给她提供素材嘛！让祁小华们看看这只神秘蚂蚁将怎么收拾北方重工。

广告主任没注意到大样上已签了字，当真以为可以自由发表意见，第一个来反对。说是这新闻再好也不能，蚂蚁的文章更不能发，理由很简单：蚂蚁怒斥的是北方重工，而北方重工已准备在《人民证券》上三整版广告，价值达二十至二十五万元。广告主任建议把文章给他，由他去找北方重工谈判，争取拿二十五万广告费。

于文发说，我觉得社会效果是积极的。会唤醒中小通东的维权意识，引导他们积极参加改博弈，恢复对政府的信心。所以蚂蚁的新闻也要好好，对北方重工改要跟踪报，同时利用我报本的网站平台，和全国各大网站取得联系，让各大网站都积极跟…

散会后，王艺全留下了，郁郁说，于总，王小飞今天一定要见你，你当真不见？于文发反问，我见了他，北方重工的广告你们就能给我拿来了？王艺全说，你非要这个新闻，广告肯定拿不来了，但是你得见见

等王艺全和众人到齐后，于文发手里抓着已签字的大样，煞有介事表演民主，既没提老王叛社投敌的事，也没说自己的决策，不动声地问大家：蚂蚁的文章还发不发？这是不是新闻？我们要不要？

于文发手一挥，两回事！你们广告门继续和资本家周旋去，北方重工的广告能拿照拿，拿到十万都行，但要快，真拿不来就算了。

于文发自己没表态，却让新闻的林副总表态。林副总虽说不经营，却不能不考虑经营，咂着嘴说，毕竟是三十五万的收啊，让我说啥好呢？咱不是党报，自收自支，没广告全社八十多号人吃啥呀！

林副总忙，哦，误，误！于总，经营和我无关，是王艺全的事，可我还是建议缓发，发表之前最好送有关门审查一下。

王艺全这才自我暴，说是他刚和北方重工董事长王小飞见面回来，情况很好，乎意料的好。本来北方重工得很，老说准备广告，准备五个月了也没准备好，现在准备好了，而且广告费三十五万。

大样签了字，却没急于送工厂付印。王艺全私自沟通的法不对，有叛社投敌的意思，但对他的意见却也不能不尊重啊。毕竟是王艺全负责搞钱，四求人，也够辛苦的。现在市不好，中小东日不好过，上市公司日也不好过，拉广告搞赞助越来越难了。老王已经不想了，暗地里正谋求到日报去编辑主任呢。另外，于文发一直认为，重大决策时多少也得民主些，哪怕是戏也得一。

于文发讥讽，是不是送给北方重工王小飞审查啊？荒唐嘛！别忘了咱们报纸的名称，它叫《人民证券》，不叫《资本玩家》！

于文发想了想，算了，算了，那就不要北方重工的广告了！把报纸发行量搞上去，多发个十万八万份，何止三十五万！说罢，再不和大家玩民主的游戏了，一脸正气敲着桌，以“集中”的气严肃教训起来，——大家都别忘了，咱吃的不是国拨经费，是全国中小东买报纸养活了咱们！本报发行量之所以能在同类报刊中长期雄踞第一名，就是因为我们能为中小东代言，敢为他们呼吁！

于文发笑了笑，社长兼总编是我，你新闻，吃啥归我，不归你。你就说这封公开信吧，内容好不好？能不能引起反响？现在没几个人相信改博弈，都说是忽悠，可一只蚂蚁站来了，就相信！

王艺全忙提醒，哎，资本玩家咱也不能得罪，广告靠他们…

于是，于文发一边等着叛社投敌的王艺全，一边让办公室通知其它几个主要领导和相关门过来开个会，想最后“民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