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天就有些暗淡下来了。一看表，已经接近五。

常规，前任书记洪大光升，廖志国作为了将近四年的市长，应当是第一顺位候选者，甚至是理所当然的继任人。然而，这时的城官场，却现了诸多对廖志国不利的因素。择其主要，一个最大的原因，是廖志国在城太过张扬、势，却又得势不得分，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围追堵截。

“嗯，这样——”长那边沉片刻，：“既然是廖书记和你黄兄的意，那就再加五六件吧，正好厅里帮忙的几个弟兄都照顾到。不过，成本费要付的哟。”

说起来，廖志国的这个市委书记职位，坐得既不容易，也不那么十分稳当。怎么说哩？不用说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反对派，就连他本人都觉不踏实，或者说不太心安理得，更别说枕无忧了。

至于苏婧婧如何以玉石、书画等收藏品为媒介，广泛结城政商两界的官员、商人，大肆行权钱易，前文已经详细披，此不赘叙。

前边说过，廖志国就任城市长不久，于早日站稳脚跟、抢占政治制的考量，利用城官场多年党政不睦的矛盾，迅速施行了一系列举措。其中分量特别重的一项，便是建造大型文化、育工程“鲲鹏馆”并以此为抓手引、笼络了一批，拉起属于自己的人事班底，建立了廖氏政治据地。尤其是两年前，市委书记洪大光腰受伤，卧床不起大半年，省委让廖志国临时负责市委、市府两边的工作，等于提前坐上城一把手的椅，更加巩固了其在城的政治基础。然而，所谓成亦萧何败亦萧何，能载舟亦能覆舟，廖志国的“鲲鹏馆”工程和提前主政，在展示其权威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很大麻烦，差就令他折戟沉沙一蹶不振。

“这个产品倒是听说了，在省城名声也很大。不过，好象东西贵，而且产量也很有限，据说俏得哩。”长说。

“小事一桩，一言为定！”长回应说。

众所周知，廖志国利用“鲲鹏馆”工程的筹备、建设机会，网罗了包括文化局长孙健、育局长姜如明、城北新区工委书记乔维民、驻京办主任徐晓凡等一批官员，以及中集团总裁储开富等若大款，甚至还降伏了规划局长于海东、明达集团总裁邝明达等多位冯开岭旧。其实，只有黄一平这样的亲信才知，上述官员、商人得于廖志国，除了姜如明之是靠其表妹杨艳投怀送抱之外，绝大多数皆是孔方兄开，费了数额不菲的钱财，有些甚至是了资。而幕后作者，正是那个远避国的市长夫人苏婧婧。

洪大光提了，空缺下来的市委书记一职，便成为众目睽睽之下令人垂涎的一个宝座。

“哦，对了，最近廖书记几次说起，我们这边的西区有家丝绸企业，了一款新品床上用品，以纯天然榨蚕丝原料，是专门到欧国家，据说已经被北欧某国王室列特供，什么时候带几件请长和厅里的领导试用一下，以便提些批评改意见。”黄一平赶转换了话题。

尤其置廖志国于不利境地者，是其亲近与使用之人。凭心而论，围绕在其周围的亲信中，多是落难日久、关系复杂之辈，难免因厚此薄彼或此消彼长碰到一些人事。说白了，他所信任、重用的，大都是城官场颇有争议的人，有些无异于隐形地雷或定时炸弹。譬如那个文化局长孙健，曾为原市委书记、省国土厅长印老的秘书，是印老厅长与洪大光两派斗争的牺牲品。在洪大光手里，孙健一直被挂在那儿半死不活。廖志国来到城不久，忽然将他收为亲信，又是参与“鲲鹏馆”工程，又是让他担任城北新区委会主任。对此，洪大光虽然表面默认，可内心里未必没有看法。何况，与印老厅长对立者，还有原市委副书记、现人大常务副主任张大龙等一帮官员，后者又会作何想？再比如，那个驻京办主

然而，作为一名旁观者，黄一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于树奎此举绝非偶然，更非一时心血来。正如廖志国所言，于树奎这是在借题发挥，向他这个堂堂市委书记发起挑战。此举不仅是半年前那场市委书记之争的继续，而且也是下届党代会召开之前，未来一年更大规模血战的前奏。

2

半年前，原城市委书记洪大光经过不懈努力，终于修成正果，升任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虽说不是原先期望中的省委常委或副省长，却也如愿跨省级官的行列，填补了城官场十多年的一个空白。

最后这个消息，自然充当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终于动了廖志国神经的底线，引发其情绪的总爆发。于是，那只的茶杯充当了牺牲品与替罪羊。

恰在此时，市委常委、组织长贾大雄打来内线电话，语调急促：“正在召开的海北县人代会了麻烦。三十几位人大代表联合提名新的检察长人选，有可能挤掉市委确定的候选人。海北县委书记于树奎表示，很难说服那些代表收回提案。照议程，明天下午会议就要选举程序。”

廖志国初到城，这略显张扬、霸的行事风格，既与城官场一向排外的传统相悖，也与城民间向来崇尚的“内敛”“蓄”气质颇不相，招致广泛反、恶评、忌妒当不意外。在城政界人士里，就你一个外来，原本在老家江已然沾了一赃污之，到了城地界既不好生拜码、认门，也不懂得夹起尾观观风向，却先耍起三把火、三板斧之类，大张旗鼓搞什么有名无实、中看不中用的“鲲鹏馆”而且，你要搞就埋着悄悄搞吧，偏偏又不甘寂寞，不仅把滨江新城、城北新区牵扯来，而且将原本设在市中心老城区的几所重学校，拆解了个稀里哗啦，还其名曰稀释、平衡教育资源，解决教育公平公正难题。试想，上述诸多举动所及者，若非城社会累积多年的矛盾焦，便是一般人不敢及的老大难问题，皆是牵一发而动全，麻烦织，至极。

“对长您这样的领导，还有什么贵不贵、不的呢。省里领导能看得上，就是对我们城的最大支持，也是等于给产品广告嘛。怎么样，十件够不够？”黄一平问。

确实，海北县委书记于树奎得太过咄咄人了。他来这一手，下手既准、狠、，又有些人意料。

一，话说过些无所谓。当然，这个电话事涉匿名举报信，又不能让廖志国接听，甚至也不便明示长当事人就在旁边。官场中人与事，、微妙之多多。黄一平了多年领导秘书，这分寸还拿得住。

短短两个多小时内，连续传来三个令人不安、沮丧的消息，而且三者之间又有着极为密切的内在联系，能不让廖志国动怒？

对于黄一平的现场发挥，站在一旁的廖志国投来赞许的目光。事实上，西区生产的这蚕丝被，因为使用的是全天然榨蚕丝，质量上乘不说，确实也相当稀少、珍贵，每售价接近两千欧元。黄一平说了十件，原本已经下了狠心，没想到长手还狠。

“嗨，什么成本费不费的，给我来理吧。您放心，最近我让司机专门送过去。”黄一平满应承的同时，像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能不能请长帮个忙，将这批匿名信的不同版本，分别复印一带过来，让我们好好学习一下，也便于检查对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