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苗苗推门来，悄声说有客来访。孟宪梁冷下脸责备她说：“忘记我的规矩了？凡是公家人来，你要告诉他，孟书记不在家里办公事！”

“你去看望老郭了？”孟宪梁举杯示意任天嘉喝一，放下杯，突然问。

孟宪梁关心地说：“以后有重要公务活动，跟我打个招呼——肖书记叮嘱过，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任啊！”任天嘉举杯敬酒表示谢意。

苗苗委屈地说：“可是他一定要来，还说给您写过信。”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来，看到任天嘉，显然一愣。任天嘉认他是市政府机关的一个，但是记不起叫什么名字。

他的话说得语重心长，任天嘉觉得应当解释一下：“地铁集资案绪纷，市民连续上访，可是当事人没有几个能说清楚这件事的。我想正面与郭斧接接，看看他能待一些什么线索。事先我与检察院沟通过，得到他们允许。我还打算周一碰会上向您汇报呢！”

“倒不见异常，只是情绪不太稳定，似乎对市里有些想法。”任天嘉字斟句酌地答。

任天嘉过谢，两人浅斟慢酌地边喝边聊，唠的都是各自工作上的往事，捎带着说一些京城里的各传闻。作为地方官员，总是对首都的信息格外关注，而任天嘉离京时间不长，来自大机关里的务实或务虚消息多少还知一些，所以两人的气氛很洽。

“难啊，天嘉。”孟宪梁往沙发上一仰，微闭双目，以手击额，良久，才接着说：“你可能不知，我与老郭搭班在一起了十多年，不地讲，在全省十几个地、市，我们俩是合最洽的，前些年在省委召开的班自建设经验会上，远驰书记名让我们发言介绍经验。以我的观察，老郭不是那利熏心的人，涉及个人利益时一向表现得很大度，谁能想到在地铁案上栽这么大的跟，一下就是几千万呢？老实说，可帷第一次向我汇报时，打死我我也不敢相信，我还把可帷骂了一通，怎么能这样怀疑同在一个班里共事的同志呢？所以，我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说实话，一直到今天，我仍希望整个案件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后来的事态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何广慧跑了，群上访越闹越凶，甚至有人京上省里告状，省委把案接了过去，压也压不住了，为这个，省委还给了我一个内通报批评。批评我倒是小事，我到惋惜的是，老郭这样一个为党工作了大半辈的老同志，就这样一下趴下了，痛心啊！”任天嘉同情地：“其实，孟书记您也不必为此而内疚，如果证据确凿，案情确实，那郭斧也是咎由自取，您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了。只是郭本人提来，有些事实很大，他的律师也认为案情定不准确，所以法院一审行了一半便停止了。下一步，恐怕还有很多证据实工作要。”

孟宪梁说：“谁说情也不行！不能让四钻营的人为所为！”

孟宪梁严厉地打断他：“你知不知，你这样，坏了两个规矩：一，你坏了我持十来年不在家里办公务的规矩！二，向组织讨价还价，你坏了我们党的规矩！你回去吧，我已经把你的信批给组织了，他们会有所考虑的。”

“荒唐！”孟宪梁骂了一句。正好两人吃完了，便一起回到客厅。

任天嘉略微一愣，旋即。她没想到，孟宪梁竟然这么快就知了这件事。

“佟天忱，我在几次大会上讲过，不在家里谈公事，你没听到过吗？！”孟宪梁黑下脸问，一儿不像刚才轻松开朗的样。

放下电话，孟宪梁的脸很快由转晴，话题又转到郭斧上：“你看老郭的还好？”

对方大概是说，东钢看中了这个人才，蓝盛戎也打来电话为他说情。

佟天忱扶扶镜，多少有些局促，但还是着回答：“孟书记，您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能错过，东钢那边的招聘截止期要到了。我在机关工作十多年了，很想到企业去锻炼锻炼，这次东钢新上百万吨生产线，基建任务很重，与我所学专业也对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的理由在给您的信里都写清楚了，希望书记能考虑…”

听到逐客令，佟天忱无奈地站起来，向两位领导作礼而去。孟宪梁显然余怒未息，起电话接通了市委组织长关本为，用不容商量的气告诉他，佟天忱要求调动的事，不能轻易答应。

孟宪梁开玩笑说，这是严格执行“四菜一汤”的公务招待制度“苗苗说，招待贵客要鱼齐全，我说不必那么讲究，便饭就行。你可不要说我吝啬哟！”他给任天嘉倒了一杯张裕解百纳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菜虽然清淡，酒却是够档次。

“哦，”孟宪梁吃了菜，沉一下，说“双市情况复杂，郭斧的案牵扯面恐怕要很大，你初来乍到，最好别去碰这个蜂窝。前任是前任，你是你，他遗留下来的问题记不到你的上；你只要重打鼓另开张，自己的思路去就行了，我这边会全力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