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枫叶红了。

回到村里下地活的谷三，每天收工后，都要“跑山”

“你…像一位诗人。”

枫妹比谷三小一岁，山野般俊俏的山妹。

酒爷的独苗儿，前几年上山打猎时，被老虎吃了。如今，这个孤老边就女儿枫妹一个人，也孤单的。

临合前，五爷把五十岁的儿酒叔叫到面前。酒叔是村里的支书、村长，响当当的一条汉。五爷唯一的嘱托，就是要儿酒叔照顾好谷三。“记住，小，谷三是咱山民的儿，你要拿他当自己的儿！”

“山那边的那边，还是山。”

每每谷三“跑山”枫妹都会拎着采野果的篮，静静地坐在山梁上，在远观望着。等谷三跑完山，她便把用山泉洗净的野果递过去，让谷三解渴充饥。

“枫妹，在寂寞的季节里听枫，听枫叶落地的声音，是很残忍的事情。你听，我们边的枫树，红叶迟迟不愿离开枝，挣扎着，依依不舍地，缓慢缠绵在风中。也许是留恋枝迎风歌唱的日，贪婪汲甘的珠，怀念人们赞的目光。可是，终究要告别，如一声叹息般飘零，无可奈何地落到泥土上面…”

“…还是…”

看到儿酒叔承诺，五爷才合上了。从此以后，谷三就和酒叔生活在一起。五爷不在了，酒叔成了酒爷。

。

内敛沉默的谷三，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村里。少有言语的他，意外地向村里人提，自己不想到各家各吃饭了。

“本来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怎么读了书，就和大伙儿生分了呢？”村民们不解，更重要的是，大家不忍让这个没爹没妈的苦命孩，受了什么委屈。虽然家家都不宽裕，但汤还是有的。

谷三和枫妹来到小溪边。谷三仰卧在草地上，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神。枫妹坐在一边，凝视着远起伏的峰峦，不尽的山川发呆。

“村里的人，老一辈少一辈，很少有人走过大山…”

“我真的羡慕白云，枫妹，你看，云聚云散，云舒云卷，悠然翩翩，缓步天际。我真想躺在云船上，任云帆飘向山外，飘向远方…”谷三轻声述说着，多愁善“世间万，是谁最先秋天？是枫树，是枫树上的红叶。从染红枝到叶落大地，距离很短，却用尽了最后的力量…”

“山那边…”

谷三“跑山”是在发自己心中的苦闷。

2

“我要住在酒爷家里。”谷三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时而，奔跑在山间的谷三仰天咆哮，那浑厚的吼叫声，引来山谷阵阵悲壮回声，令人心碎。

所谓“跑山”就是沿着山间小路，在的山梁上奔跑。时不时放声呐喊，引来山谷回声伴。村民们年轻时，大都要“跑山”为的是磨炼脚板，锻炼劲，以便狩猎时追赶山羊野鹿。

“谷哥哥，大诗人啊！聆听落红之际，一位大诗人在秋声之中诞生了！”枫妹呼。“我想，人们之所以喜红枫，是怜惜它生命的暂短。在漫长的季节里，枫叶忍受着风雨的侵袭、磨砺。在秋的清晨，它很悲壮地燃自己的生命，片片绿叶化作一抹抹殷红，展示生命的壮丽…”

“山那边？山那边是山。”村里人都会这样回答。

每次得到这样的回答，谷三都很失望，甚至很痛苦。他在心里朦朦胧胧地到，自己的一生，也许同样要埋没在这无边的大山里，风过草无痕。也许，命运就是这样残酷，自己要重复的，只能是哺育自己的山民的故事。

就在这时，不幸降临了：五爷死了。

“山那边的那边呢？”谷三不依不饶，穷追不舍。

那一年作为村里唯一的初中生，谷三从八十里山路远的乡初中学校毕业了。尽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却不得不放弃继续求学。原因是，中设在县城，距离他居住的枫桥村一百二十公里远。

村里人也不好反对。酒爷是村里最大的官儿。当年祭山时，就是酒爷的父亲五爷捡到谷三的。谷三这孩，和五爷、酒爷家有缘。

“山那边的那边的那边呢？”

那是一个秋的下午，谷三和枫妹到山上采药材。

枫妹小学毕业，自知肚里的墨浅，因此不敢和谷三哥哥谈。和谷三哥哥在一起，他说什么，她都；他不说话，她也会呆呆地望着他神。

有时候，见谷三跑“疯”了，枫妹便心痛，偷偷地落泪。她知，谷三是在抱怨生活的艰难，命运的不公。

生活依旧清苦，枫妹想方设法，调剂着谷三的饭菜。常常，碗里的苞米饭下面，埋着块腊，藏着个。谷三也不说什么，默默吃下去。有时候酒爷发现了，也像没看见似的，什么也不说。

“…”“可惜，枫叶鲜红之日，就是结束生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