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岳的心再次沉浸到往事里去了…中午时分，车树声突然来了，门就说："姚嫂，肚饿坏了，快拉面吃。"秦西岳闻声走来，说："姚嫂不在，回家了。"车树声愣了一下，将手里提的放厨房，来问："怎么，又给她放假了？""怎么是又给她放假呢？这都三个月了，她一次家也没回。总不能让人家也把家丢了吧？"车树声笑笑，没计较他的态度。他知，老心里还是拗着劲儿，只不过是在故作轻松罢了。昨儿晚上，他去了西家，不是以所长份去的，是以朋友份去的。他跟西，私还行。夫人正好不在，车树声索就直接问起来："秦老的事，到底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西反问他。

秦西岳在可欣床前坐下，带着些许的忏悔，还有源自内心的真，轻轻握住她的手。多少个日，他就想这么坐在可欣边，像从前那样，握着她细的带着淡淡梅香的手，听她梦语一般讲对未来的憧憬。人是要有憧憬的，何时何地，都不能将憧憬的火苗熄灭，应该让它燃在心里，燃在梦里。这是可欣最说的一句话，也一度是梅姨最说的话。秦西岳似乎已听过上万遍了，可只要可欣说来，他还是听，并且会跟着说："是啊，憧憬就是我们家的一清泉，浇得日的。"可欣就会抡起小拳，在他肩上狠狠捶一下。"好啊，你又在取笑我们。"这"我们"便是她跟梅姨。你真是难以想象，天下竟有她们这样的母女，好得就跟姊妹一般，密得简直就像双胞胎，母亲那里说一个字，女儿这边上能响应一大句。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男人，她们竟拥有同样的标准，同样的梦想。唯一不同的是，梅姨像儿一样着他，可欣呢，却忽而拿他当哥哥，忽而又…往事如烟，如梦，如涛涛黄河，而来，一下就打了秦西岳的眶，止都止不住，他就握住可欣的手，轻轻地，轻轻地，用自己的双手挲着，抚着…"可欣，你还能醒过来吗？还能陪我说说话吗？可欣，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又唱又，又打又闹吗？"一遍遍地，秦西岳在心里呼唤着可欣，呼唤着这个他曾经炽现在照样也着的女人。

年过去，他是到了，有抱负，有成就，对梅姨和可欣，也从没生过二心。可生活变了，变得面目皆非，变得令他不忍目睹。梅姨因为那个男人的别有用心，也因为那个男人的歹毒和蛮横，心灰意冷，突然就失去了面对尘世的勇气，孤独地走上桃山，走桃庵，削发为尼，终日敲着木鱼，坐禅念佛。他去了，她也装看不见，认不得，一任那万丈红尘，从她而过，而她只守着那一池莲，心若止。可欣呢，本来好好的，夫妻恩，事业有成，加上如也和思思的努力，没白费他们夫妻一片苦心。这个家看就能接近完了，幸福像梅雨，正下得让人透不过气呢，可突然间就飞来一场横祸，把一切都给砸碎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下胡杨河域的综合治理刚刚拉开序幕。由于沙化现象日趋加重，域污染愈演愈烈，绿大面积减少，地下位急剧下降，已严重威胁到这一特大域的存在。域内农民生存状况堪忧，尤其下游苍狼、五佛还有沙县等几县，荒已得农民活不下去。加上宏观调控上的不力，地方政府决策上的连连失误，还有上游跟下游之间为引发的一系列矛盾，使得下游农民上访事件连续不断，官民矛盾日益加剧，省委才不得不将这一域的综合治理提到重要议事日程上。沙漠所这项工作由秦西岳负责，秦西岳一离开沙漠，等于那边的工作都得停下来，这个损失车树声受不起。还有，车树声也是最近两天才听说，上面停秦西岳的职，是怀疑他了老奎的幕后，是他教唆和指使老奎去炸的法院。这个怀疑令车树声非常气愤，他不由分说拿起电话就冲老婆周一粲发了一通脾气。车树声原来想，停职可能是因秦西岳在那边已成了老百姓的一个代言人，上面怕他在老奎这件事上再文章，给省市添加压力，想借机把他支走。这样也好，可以让秦西岳反省一下，以后少往是非里掺和。没想到

车树声没急着把自己的意见讲来。这两天他也是剧烈地斗争了一番，斗争的结果，就是想尽快让秦西岳回到沙漠里去。

屋里很静，除了可欣熟睡中发的鼾声，再也听不见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