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会是我的尸体。我感到极度的不适,好像有干百只蚂蚁啃噬着我的全身。
“真想看一眼我的孩子…”是她的声音,她已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仍努力想说些什么“想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
“傻瓜!为什么要爱夺去你性命的孩子呢?为什么?”
“因为…我是母亲。”她在剧痛中挣扎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知为什么…我不怕你,我觉得…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亲近…”
她忽然闭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深度昏迷。”一旁的救护人员说。
我一震。我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妈妈!”我情不自禁地唤出这个字眼儿“亲爱的妈妈!我是你的儿子呀!”我的呼唤痛切而激动,雨点般的热泪洒在她苍白的面颊上。也许是我泪眼昏花,我仿佛看见她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使她在昏迷中的脸庞变得无比安详美丽。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我毕生的愿望并不是要问妈妈为什么生我,三十五年日思夜想的,只是抱着她叫一声“妈妈”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古怪的装束并未引起忙碌的医护人员的注意。离设定时间结束还有一小时20分,我全身剧痛,视力逐渐衰退,听力也不断减退。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古怪的原子混合体,这样的原子混合体能够存活多久谁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正在走向死亡。我也许要死在过去,死在自己出生之前了。
妈妈,妈妈呀,这是你用你的生命换来的生命啊!
“是您把我女儿送到医院的么?”
我勉强抬起头,却只辨出一个模糊的人形,我快要看不见了。他是我的外公?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的女儿身体不好,我的女婿又在南极站工作…”
我的身体像被切成了无数碎块,头痛欲裂。
“…如果孩子出世,就请您给取个名儿吧…”
“凯…风…”
“什么?”
“凯风。”——凯风自南,吹彼棘心。《诗经·周南》中的《凯风篇》,歌颂了伟大无私的母爱。
“您不舒服么?您…”
我要死了。我仿佛沉入了河流的底层,生命的潮水从我身上流泻而过。我要死了,妈妈。
突然,我听到婴儿的啼哭声,那样响亮,那样振奋,宣告一个新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
妈妈,你又给了我生命!
当我又出现在我的实验室里,身体已恢复了正常。我还戴着爸爸的墨镜和口罩,蓝色丝质上衣外面还罩着爸爸的外套。
我的老师,世界著名的科学家W·P·亚历山大曾有一部关于同一时间内同一生命体不共存原则的专著。也就是说,即使我可以用四维空间旅行器回到过去、我也不能与过去的我共存。当我的婴儿体脱离母体成为单一独立的生命体时“他”与我之间产生了强大的自然斥力。这种自然斥力是如此之强,使附着在我体内原子上的超光速粒子拥有的剩余能量不足以继续维持空间扭曲状态。于是,我被送回了2031年,而在原子又一次的分解和重组的过程中,我幸运地恢复了正常。
这次实践对我改进四维空间旅行器有重大的意义,虽然原子重组过程的稳定性还存在一些问题,但总有一天会得到圆满解决的。我的后人们一定能自由自在地在四维空间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