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抽出来。尤定熙听见他的惊讶,在一边解释说:“这本书里最早提到了用混沌学原理寻找大气敏感点。”
“我知道,”朱紫头也不回地说“我读过那个故事,一个科学家刺激敏感地带的气流,让祖国上空阴云密布,北约炸弹因此失去了准头。很有趣,但就如作者所说,小说中所描写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是人类能力的局限,而是从大自然的物理和数学本质上不可能。”
“《混沌蝴蝶》的故事不可能发生是因为,主人公刺激个别大气敏感点来改变局部气候,却完全没有考虑这种改变的连带反应。而香巴拉计划从一开始就投入巨资营建‘风云世界’…
“早五十年,混沌是指发生在确定性系统中的貌似随机的不规则运动,其行为表现为不确定性、不可重复、不可预测。而仅仅五十年,混沌学就给了你们绝对的把握掌控地球的气候了?罗兰阿瑟好大喜功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他就是用这一套来欺骗世人,而你是虢老的学生,为什么会站在他那一边?”
“但是我们已经成功了!”尤定熙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诋毁我的事业吗?”
“虽然取得了暂时性的初步的成功,但是你想没想过,它却会导向毁灭性的未来!?如同一个代谢不畅的患者服用泻药调节肠胃,很容易造成依赖性和耐药性,以至最后彻底丧失主动代谢的功能。”朱紫被争执的热情鼓舞起来“本来各国致力于保护环境,虽然无法改变全球气候,但至少会起到良性的调节作用。香巴拉计划开展以来,各国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将环保经费投入香巴拉计划,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以香巴拉的技术水平,你能保证它是一剂确保地球气候永不失效、永不过期的良药吗?”
尤定熙左眼袋的肌肉开始抽搐,按他的脾气,在平时早就炸了,但是对着这个面善的青年,心里的某处隐隐作痛,让他发不出火来。
朱紫并没有胜利感,这个男人的隐忍让他不快。他转回书柜方向继续搜寻,一本朴素的湖蓝色纸面书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样的装帧在当代出版物中非常罕见。书名《云使》。他听闻过这部古印度最伟大的抒情长诗,但在尤定熙的书柜里看到这样一本书却出乎意料。他抽出这本薄薄的小书,翻开复古的封皮,白色扉页上钢笔书写的清雅的黑色小楷扑面而来,让他一个激灵。
他不自觉地斜瞄了一眼尤定熙,却正好与他的目光对接,烫了一下。
与一般扉页题字不同,这里抄录的是一首完整的散文诗:
大诗人迦梨陀娑创作《云使》的那天,闪电耀亮青山,乌云掠过一条条地平线,疯狂的东风摇撼苍翠的山林。药叉的爱妻惊呼:“天哪,飓风卷走了大山!”
云使飞走,离愁不曾压碎贞妇的心,离别的自由战胜了悲痛。飞泻的瀑布,湍急的江流,呼啸的林涛,那天惊醒了世界。离人的心声旋律雄浑地升腾。
…
朱紫飞快地在篇尾找到落款:
录泰戈尔《再次集·分离》为云使颂,愿年年岁岁人长久。
再看下一行:
蝉衣
他倒吸一口气,带着恐惧的目光继续向下:
2031年4月17日
原先只是一点隐约的预感,现在却变成了极大的可能。但是,他到这里来,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他完全没有准备在生死关口遭遇这样的发现。
他僵住了,身体忽然完全不能动弹,心中徘徊的阴霾像铅块一般沉重地压了下来。
——母亲,你让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命运让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见到这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