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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3)

娃们和火光,娃们和火光,总是娃们和火光,总是夜中的娃们和火光,这是这个世界刻在他脑中的画面,但始终不明其义。

那年,放寒假了,老师要把他带回自己的家里过冬。老师的家很远,他们走了很长的积雪的山路,当看到老师家所在的村的一灯光时,已是半夜了。这时他们看到后不远有四绿荧荧亮光,那是两双狼。那时山里狼很多的,学校周围就能看到一堆堆狼屎。有一次他淘气,把那灰白的东西着扔教室里,使的狼烟充满了教室,把娃们都呛得跑了来,让老师很生气。现在,那两只狼向他们慢慢近,老师折下一树枝,挥动着它拦住狼的来路,同时大声喊着让他向村里跑。他当时吓糊涂了,只顾跑,只想着那狼会不会绕过老师来追他,只想着会不会遇到其它的狼。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然后同几个拿猎枪汉去接老师时,发现他躺在一片已冻成糊状的血汩中,半条和整只胳膊都被狼咬掉了。教师在送往镇医院的路上就咽了气,当时在火把的光芒中,他看到了老师的晴,老师的腮帮被地咬下一大块,已说不话,但用目光把一心急如焚的牵挂传给了他,他读懂了那牵挂,记住了那牵挂。

这些娃们在烧香,接着他们又烧起纸来,火光把娃们的形象以桔红在冬夜银灰的背景上显现来,这使他又想起了那灶边的画面。他脑海中还现了另外一个类似的画面:当学校停电时(可能是因为线路坏了,但大多数时间是因为不起电费),他给娃们上晚课。他手里举着一蜡烛照着黑板“看见不?”他问“看不显!”娃们总是这样回答,那么一亮光,确实难看清,但娃们缺课多,晚课是必须上的。于是他再上一蜡,手里两举着。“还是不显!”娃们喊,他于是再上一,虽然还是看不清,娃们不喊了,他们知再喊老师也不会加蜡了,蜡太多了也是不起的。烛光中,他看到下面那群娃们的面容时隐时现,象一群用自己的全生命拼命挣脱黑暗的小虫虫。

至少能送走这届毕业班了。

他真的拿不这两万多元。虽然民办教师工资很低,但了这么多年,孤一人无牵无挂,说也能攒下一些钱了。只是他把钱都在娃们上了,他已记不清给多少学生代了学杂费,最近的就有刘宝和郭翠;更多的时候,他看到娃们的饭锅里没有多少油星星,就用自己的工资买些和猪油回来…

沿着省城那条宽长的大街,他向火车站走去。这时天已黑了,城市的霓虹灯开始发迷人的光芒,那光芒之多彩之斑澜,让他迷惑;还有那些楼,一夜就变成了一盏盏云的大彩灯。音乐声在夜空中漂,疯狂的、轻柔的,走一段一个样。

他知娃们是在为他烧香和烧纸,他们以前多次这么过,只是这次,他已没有力气象以前那样斥责他们迷信了。他用尽了一生在娃们的心中燃起科学和文明的火苗,但他明白,同笼罩着这偏远山村的愚昧和迷信相比,那火苗是多么弱小,象这山冬夜中教室里的那蜡烛。半年前,村里的一些人来到学校,要从本来已很破旧的校舍取下掾木,说是修村的老君庙用。问他们校舍没了,娃们以后住哪儿,他们说可以睡教室里嘛,他说那教室四面漏风,大冬天能住?他们说反正都外村人。他拿起一扁担和他们拚命,结果被人家打断了两胁骨。好心人抬着他走了三十多里山路,送到了镇医院。

反正到现在,他全的钱也只有手术所需用的十分之一。

初中毕业后,他放弃了在镇政府里一个不错的工作机会,直接回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山村,回到了老师牵挂的这所乡村小学,这时,学校因为

于是他去了省城,去了瘤医院,在那里他问医生动一次这样的手术要多少钱,医生说象你这样的情况可以住我们的扶贫病房,其他费用也可适当减免,最后下来不会太多的,也就两万多元吧。想到他来自偏远山区,医生接着很详细地给他介绍住院手续怎么办,他默默地听着,突然问:

就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他慢慢地回忆起自己不算长的一生。他很坦然,各人有各人的命,早在二十年前初中毕业回到山村小学时,他就选定了自己的命。再说,他这条命很大一分是另一位乡村教师给的。他就是在自己现在任教的这所小学渡过童年的,他爹妈死得早,那所简陋的乡村小学就是他的家,他的小学老师把他当亲儿待,日虽然穷,但他的童年并不缺少

就是在那次检查伤势时,意外发现他患了癌。这并不稀奇,这一带是发区。镇医院的医生恭喜他因祸得福,因为他的癌现于早期,还未扩散,动手术就能治愈,癌是手术治愈率最的癌症之一,他算拣了条命。

医生呆呆地看了他好一阵儿,才说:“半年吧。”并不解地看到他长了一气,好象得到了很大安

“要是不手术,我还有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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