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却见关门洞内尸体狼籍,堆积得如同一座小山,钉着铁叶子的大门正在熊熊燃烧,门是再也合不上了。他长叹一声,望见关内外尽是黑甲白旗的青阳人,箭矢如雨而下。
他的亲随喊道:“大人,怎么办?”
贺拔当说:“我们武威卫能死,但不能败。”言罢举剑自刎。他身边的三百武威卫全都自尽而死。西凉关竟然比岸门丢得还早。
那一日夜里,青阳大军用长杆挑着武威卫、玉铃卫统领的头,四面进击岸门,四万瀛棘大军土崩瓦解,一万多人丢了性命,更多的人当了俘虏。
瀛棘大将军昆天王瀛台寒回只带着十几骑,逃回了白梨城。
不三日前方快报传来:三万瀛棘青壮均在岸门山被青阳王吕易悭下令坑杀。算下来瀛棘部户户俱有亡人,白梨城内登时一片缟素,哭声震天。
瀛棘王我大伯瀛台又惊又哀,当天夜里驾崩了。他没有子嗣,我父亲前山王瀛台檀灭,夜里被大合萨也里牙火者匆匆招入王宫,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披上了黑底白边的王袍,成了这个将要灭亡的国度的帝王。
瀛台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堪离宫里溜他的黑马。他狠狠地抽了座下的烈马一鞭子,把冷笑抛在了一溜尘埃里:“这时候把我们家扶上昭德殿,做这败国之君,那是要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愤虢侯兼殿中羽林将军瀛台白那一年才十八岁。我出生的那天夜里,他拉开偏殿的木板滑门,在冰冷的空气里俯下身来看我。铁甲上的寒气扎伤了我的眼睛。
他从我乳母的手中接过了我,楚叶不敢拦他。我扑腾着挣扎,感觉到了他的敌意和仇恨。
“这是个灾星。”他咬着牙说“他来干什么,还是死了干净。”
我感觉到腋下的手指如铁圈般越箍越紧,压榨得我喘不过气,发不出声来。
我看见他的一只眼睛在黑暗中亮如星辰,另一只眼睛的位置上则是一道张扬狰狞的刀痕。
愤虢侯生下来就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他七岁那年,父亲带他到瀛海之畔游猎,愤虢侯虽然年幼,目睹草舞万里,兽走鹰飞,不禁心有所感。
父亲手下一名东陆来的清客诌了口诗取笑他说:
瀛海入云去,
两岸夹苍茫。
乌角无咽声,
铁甲有萧寒。
狂草悲万里,
王侯心下伤。
二子目流泪,
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