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大合萨两个人开始辩来论去，谈论世界的本原或者其他没有人可以捉摸到的话。两边话中都藏满了机锋。

“现在还不行，”他那时候直截了当地说“你有双冷漠的睛，是块少见的坯。不过…你睛底下还有东西在燃烧啊，把它灭掉吧，只有把你心里所有的火都熄掉，你才可以拜我为师呢。”

那一天，在蓝沼泽地里，他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大合萨眯着的睛在黑暗中亮了亮：“那么谁可以这块砺石呢？”

“我不信，”我喊着说“我不信。没有东西可以控制我们的命运，不应该有东西可以控制

为什么呢？那一句普普通通的问话如同一场摇动山河的地震锲我心，我觉到冰壳下一些的东西动了起来，它们涌而，把我苦心搭建的外壳都化了。这是第一次有人问我在想什么。

古弥远大笑着让大合萨把那本书合上。尘土们断绝了来源，却固执地浮动在半空中不肯落下。他笑着对大合萨说：“我无意诋毁合萨的信仰，但我宁愿相信刀不磨砺就不会锋利的理。”

这些话本的意义并不确定，重要的是后面说话的人啊。我看见大合萨的秃越来越亮，那是他在汗，就知他败了。

大合萨不由得悚然一抖。“古先生阅人的本事可真令人不安啊。”大合萨合上，问“月牙湖尚未完全冻实，先生为什么能踏冰而来？”

我了。

“你可以我的老师吗？”我问。

古弥远最后赞叹说：“你如果能谢绝了昆天王的大礼，睛便能看得更清晰呀。”

“这几天你了什么？”他微笑着看我“你似乎已经变了很多，只是还不够好。我到瀛棘去转了一转，所以来迟了——你还想拜我为师吗？为什么呢？”

我吓了一，却看见大合萨默默地了：“我已经把自己的生命付到他手里了。”他翻起一本极厚的贝叶书给古弥远看，书页上的灰尘如同厚云一样在帐篷里散开，呛得我一阵咳嗽。我认识那本书是萨满们视若命的《石鼓书》，里面充满了晦暗难懂和哨难认的文字。他低声地用古代的我们谁都没有听过的语言诵读了一小段东西给古弥远听，然后问：“谁知此中隐秘，谁来揭奥妙？万象众生从何而生，来自何？众神灵随后现，谁知来自何？是随意愿，抑或尽在不言中。古代的大贤们让我们寻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捂住，觉到心脏在里面痛苦地缩成一团，我咬着牙回答说，我要救我的族人。我从生就看到他们在生死间挣扎，到都是毫无希望的人。他们能要求什么呢？多一块土豆，多一而已，他们就能活下去，可是他们等到的只有死。他们是被历史遗忘的一代，没有希望没有将来，只有死亡跟在背后，就如同背后的鞍。我想要救他们。

古弥远转对我招了招手，：“你过来。”

大合萨也里牙火者惊恐地瞪圆了睛，惊异地问：“你怎么知？”

古弥远笑而不答，突然指着我问：“你也看中了这个人吗？”

他问我：“上次见面的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还记得吗？”

“你见过我的父亲了？”我问，瀛棘王的样本来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模糊了，不过他这么一提又让我把他想了起来，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清晰仿若昨日。古弥远了，继续看着我，我这才想起来他问我的是另一个问题。

“适才蛮舞王也是这么问的，我回答说世国不能有所倚，人不能断生死，这样的落，每走一步都比我踏在月牙湖的薄冰上更危险啊。”

古弥远用一我看不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摇了摇：“如果你最终发现，你不但救不了任何人，还会杀更多的人，即使这样，你也愿意跟我学吗？”

那天清晨，我和云罄在那座蓝的沼泽地里，看着他吐光华，让冰荧惑盛开。晶莹透明的蓝如层叠的尖角打开，吐最里面的黄，那光亮照亮了我们三个人的脸，也照亮了周围弥漫的白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