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他扯着两条凳腿,将凳子从背上甩起,抡了一个大弧圈,呜的一声自上而下挥去,眼看这一凳子要把那两人同时砸中,却突然有个灰影子自门口窜了进来,横臂一闩,那条木凳子带着风声砸在他胳膊上,竟然嘣的一声碎成数段。那影子左手挡住赤蛮这一击,右手闪电般一拳捣向赤蛮裸着的上身,赤蛮一偏身子,合身扑上,一肘撞向那人胸口。两人各不相让,谁都不肯后退,都被对方重重地在胸前捣了一下,随后肩膀又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这一撞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脊梁顶在门框两旁,登时轰隆一声,震得酒馆屋顶木梁上的土簌簌而落。
众人见了这等威势,都吃了一惊,不由得停下手来。
两人站定身子,赤蛮这才看出对面那人是驰狼骑的统领左骖。他的驰狼骑既为瀛棘近卫,也就负责大营的日常治安。此刻这两人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肯退让。刀子在他们的鞘里同时喀嚓一声响了一下。
赤蛮扔下手里的凳子腿,呵呵一笑:“左将军有这闲工夫来喝酒?”
“我可不像都统这般轻松,还有工夫打架。”左骖冷冷地道,脸上那道爪痕抖动着,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赤蛮哈哈一笑,抱了抱拳说:“献丑献丑。”
此刻地上躺满了受伤的人,瀛棘的少年倒了七八个人,铁勒的手下倒了的却有十来个,眼见得这一战是瀛棘的人赢了。
赤蛮还是笑嘻嘻地,左骖脸上一点笑意也无,突然向后招了招手,身后登时涌进来十多名武士,衣甲鲜明,刀枪在身。左骖寒着脸说:“我奉摄政王之命,整肃营中秩序,你们当众斗殴,伤人坏物,说不得,只好将先动手的几位带回去问个清楚了。给我将门口堵住了,一个人也别放走!”
他身后的武士轰然应了一声。
赤蛮站在门口不退。左骖的脸色变了变:“你要违抗王命吗?”
赤蛮兴高采烈地退了一步,道:“不敢不敢,里边请。”
左骖大踏步走入酒馆大厅内,他眯起眼扫了一圈,眼中的寒光像刀锋一样刺人,大厅内众少年连忙抛下手里的凳子和家什,气喘吁吁地站住了。他们个个听说过这条狼的威名和狠辣作风,都禁不住感到一股寒气从脚下升起。
“谁第一个动手的?”左骖冷冷地问。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
国氏兄妹和长孙亦野都撇着嘴,站在一起不说话。场中沉寂无声,无人开口。
“谁第一个动手的?”左骖又问了一声。
这时地上动了动,爬起了一条汉子,却是那个和赤蛮赌箭的黄胡须。他一只眼睛肿得老高,鼻子上淌下来的血把胸口的皮袄弄黑了一片。
“贺老六,谁先动的手?”
贺老六努力睁着一只眼,朝我们这张桌子指来。
左骖那两道冰冷的目光朝我们身上扫过来时,长孙龄脸色雪白,两条腿抖了起来。
国无双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喂了一声:“是你们这个什么贺老六比箭作弊…”
左骖横了她一眼,她登时把下半句话吞了回去。
那时候我还站在桌子上,赤蛮的斗篷耷拉下来盖住了我的头。
长孙亦野看了看赤蛮,赤蛮却把头歪在一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贺拔原已经大声喊了出来说:“别欺负小孩。我们都动了手啦,要罚就一起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