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贵觥年轻急躁，比西路青大军行程提前了数日到达北荒，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铁狼王说。

此刻瀛棘老将已经所剩无几，只有贺那颜老成持重，忍雄毅。他当年为前山王的心腹战将，曾统领最锐的贺大军，东征西战多年，实在是阅历丰富的百战之将。瀛棘的少年将军多半都唯其首是瞻，铁勒延陀对他也颇为敬重。

铁狼王横扫了大家一，说：“北荒已冬日，历来此时节多有整日大雾弥漫，对面人难辨。我们在瀛棘大营布下疑兵，引诱青锐来攻，却将大军从狼绕到他们侧面，他要攻，总会破绽，那时候我们就猛扑其咽——吕贵觥死了，吕正就算带着十万人赶来又有什么用呢？”他挥起鞭重重地敲在沙盘上，用力太大，把那只涂成金的陶俑都给敲碎了。

我觉得自己的睛了。因为我看到一团团的雾气随着大合萨的脚步已经开始转，它们簇拥着他的，把它包裹起来，然后向外发散，越来越厚，重重地笼罩在我们俩站立着的丘陵上。

左骖冷笑着说：“吕正为人多疑好猜忌，手下兵力驳杂，不足为患。只要一千疑兵，足以拖住他们。要杀青王，我可不觉得是难事。”

纥单乞说：“这话说得有理，吕正劳军远来，一路上又缺乏饮，他们自以为离瀛棘大营尚远，必然不准备。我军突然现，攻他便有八成胜算。如果我们击溃了青西路军，便大有回旋余地，拖至冬天到来，吕贵觥便会知难而退了。”

瀛棘的大军是在前天夜里静悄悄地发的。那一天夜里也是雾气霭霭，闷，在幽暗的瀛棘王卡宏里，瀛棘的首领们围绕着沙盘而立。沙盘低起伏，山大川历历在目，那些起伏的原野和地、疏林、沼泽上摆放着象征大军的青白俑、各杂俑和瀛棘红俑，每一俑为一千人，背涂圆圈的为骑军，背涂黑线的是步兵，涂着黑半月的则是弓箭手，这些象征数十万军队的陶俑在沙盘上混杂成错的大棋盘。一个涂成金的陶俑格外引人注目，它安坐在大望山正北麓，四周簇拥着密集的圆圈白俑。这个陶俑，正是那位率兵南来的青王吕贵觥。

贺离捋了捋胡须，沉着说：“大君当年用兵以正合，以奇胜。兵法上说，遇到大的敌人，就应该远其而攻其弱，避其众而击其寡。青人既然分开了隙，那就该以少量兵守瀛棘的本要地，全军连夜西，奔袭西路的后将军吕正和吕顾阿四。”

铁狼王皱着眉问：“如果前山王在，他会怎么办？”

铁勒延陀扶住刀柄，大踏步地在卡宏里走来走去，大声说：“我不是要‘不输’，而是要‘赢’！不涉险怎么能赢。”

“此计有一大破绽呢。”一人在影里突然开说。

铁勒延陀眯了眯，嘿然

贺离默然半晌，然后说：“其不意，攻其要害，这是狼的战术，符合大王的驰狼骑本——只是以数万之众，敌腹，太过涉险了。青人兵力雄厚，未必能轻易撼动。”

说：“找长孙龄拿几张青藤纸来，再拿一枝朱砂笔，写几张帖，写什么他知，让他将它们贴在我寝居的门楣上。”

“最后，”他说，声音已经渺不可闻“不用担心明天会不起雾，因为雾气已经来了，我听到了它的脚步声。”

“唔？”我叔父铁勒延陀恼怒地转看去，影里的那人却是长孙氏的年轻那颜长孙亦野。铁狼王虽然生气，长孙亦野却面平静，敢直视他的双。

如今瀛棘落中少年人占据了多半爵，他们虽然年轻，却担当了各氏的那颜，这在瀛棘建的三百年可是从未有过的。贺原、长孙亦野、国无启、国无双被并称为瀛棘四杰，长孙多智，贺足勇，无启沉着，无双锐利。他们继承各自父辈建立的功勋，但是不是真豪杰，还要等这一战过后才能见分晓呢。

我叔父铁狼王对着沙盘看了又看，他最后抬起来，带着腾腾的杀气。“杀吕正那个老朽有什么用呢？吕贵觥即便退走，可元气未伤，明年还可以再来。”他大声“我铁狼王不杀则已，要杀就杀青人的王。”

“我铁勒怎么会输。”他昂着骄傲地说“你们不要看青人兵多，他的大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能战的兵不过一两万，又因多年征战而疲惫不堪——我取吕贵觥项上人，易如反掌。”

贺离了，又摇了摇：“难。”

众人都称是，但这一阵的形势依然让每个人心如压千钧重石。所有能参战的男都拿起了刀箭，这四万人，可是瀛棘最后的血本了。这块石让他们沉甸甸地说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