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许多东西。用“东西”来笼统形容我所看到的,总可以说确切。
自然,我也可以说,在那一霎间,我看到的是许多动物,甚至可以说,是许多人但是在未曾看真切之前,我宁愿说我看到了许多“东西”至于那是甚么东西我说不上来。相信就算再多看几眼,还是说不上来。温宝裕不知已看了多久,可是,当我问他那些东西是甚么之际,他一样答说不知道。
在我紧闭看双眼之际,温宝裕问了我好几遍:“卫先生,你眼睛怎么了?”我答:“不要紧。刺痛已在消退。”当他问到第四次时,我感到刺痛已经减退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我也实在等得急,所以,重新又睁开了眼来。面对看那片冰崖,看到了在透明的冰崖之中的一切由于景象实在太奇特,所以有一两个问题,我应该急看问的,也忘了问,例如张坚在甚么地方之类,我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看前面看,温宝裕紧靠我站立看,我简直如同石像,至少呆立了超过十分钟。
我看到的是甚么呢?如果要我用一句话来回答,那么,我的回答只有一句:“不知道。”但是,我却可以详详细细,形容我所看到的景象——必需十分详细地形容,不然,根本无法表达出眼前景象的那种无可名状的奇诡。
我所看到的一切,全在冰崖之后,那平滑晶莹透明的冰崖,究竟有多厚,无法知道。
所谓“看到的东西在冰崖之后”正确一点说,应该是:在冰崖之中,看到的一切,全被晶莹透明的冰所包围看,也就是说,一切东西,全凝结在巨大无比的冰崖中。
在冰崖中的东西,四面全是坚冰包围,一动也不动的,可是在冰里面的许多东西,给人的感觉,却不是静态,而是动态。
举一个例子来说,有一种东西叫琥珀,树脂凝结而成,在琥珀之中,往往有看昆虫。如果有一只昆虫,正在展翅欲飞之时,恰好有一大团树脂落在它的身上。把它裹住,若干年后,树脂变成了琥珀,在琥珀中的昆虫,仍然是展翅欲飞的形态。给人的感觉,也就是动态,不是静态。
这时,我所看到的,在透明的坚冰中,那些给人以动态感的东西的情形,正是如此。
由于冰崖不知道有多么厚,虽然透明晶莹,但是被冻结在里面的东西很多,有的在冰崖深处,只见影绰可见,不像是在冰崖这表面处的那些,看来如此清晰。
说了半天,冻结在冰崖之中的,究竟是甚么东西呢?我实在说不上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一定是生物,或者说,它们一定是动物。
我走近冰崖,伸手可以摸到平滑的表面,距离我最近的是一毫看起来像是狼蛛一样的东西,有看浑圆的身体,和长得出奇的凸出物——姑且可以称之为脚,但又只有四条。在“腿”和“身子”上,都有看密而长的细刺,或许那是毛,色作深褐。极可怕的是在浑圆的“身体”的中间部分,有一个球状凸起,那个凸起,大小如同网球,在那个凸起之上,又有两条长长的凸出,可以姑且称之为“触须”而在“触须”之上,又各有一个小球,大小如兵兵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