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男孩儿的包厢,艺术效果一定十分强烈。他深信小男孩看见这个粗毛满身、力大无比的家伙站在眼前,一定吓得要命。
当巨猿应观众的要求从侧翼幕条后面又回到舞台上时,驯兽师有意把它的注意力吸引到小男孩身上。说来也巧,包厢里只坐着杰克一个人。巨猿一个箭步从舞台跳到孩子身边。不过,如果驯兽师指望让观众看到一幕男孩儿吓得呜哇乱叫的“滑稽剧”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小男孩儿,握住来访者毛乎乎的胳膊,高兴得大笑起来。巨猿搂着杰克的肩膀,长时间地、急切地端详着他的面孔。杰克则抚摸着他的脑袋,喃喃地说着什么。
埃杰克斯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地端详别人。它好像心烦意乱,并不十分快活。只是一边抚摸杰克,一边急促地、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驯兽师十分惊奇,他从来没有见过埃杰克斯爱抚过别人。不一会儿,巨猿爬进包厢。紧挨男孩儿坐了下来。观众们看到这里,情绪变得十处热烈。当驯兽师试图劝说埃杰克斯离开包厢时,观众越发兴奋不已——一那个宠然大物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演出因此而拖延了。经理十分生气,再三催促驯兽师赶快收场。驯兽师只好爬进包厢,去拖埃杰克斯,埃杰克斯还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还龇开满嘴獠牙朝他怒吼。观众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给埃杰克斯和小男孩儿鼓掌、喝彩,向驯兽师和经理打口哨,跺脚,发出阵阵表示轻蔑的嘲笑声——不走运的经理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跑出来帮助驯兽师从包厢里往外拖埃杰克斯。
最后驯兽师终于绝望了,而且意识到,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制止埃杰克斯的反叛行为,以后这棵摇钱树就会变得一钱不值。于是他匆匆忙忙跑到化妆室,拿出一根又粗又重的鞭子。当他举起鞭子威胁埃杰克斯的时候,发现面对他的已经是两个而不是一个愤怒的敌人——小男孩儿也跳起来,抓起一把椅子,站在猿的身边,随时准备保护他的新朋友。微笑已经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消失了,灰眼睛里的一种表情一下子镇住了驯兽师,他旁边站着那头身材高大的巨猿,咆哮着也准备向他猛扑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插曲使得本来要发生的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因此,驯兽师的鞭子倘若落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两位对手当时的态度,可以预料,他肯定会被巨猿和男孩儿打个半死。
面色苍白的男仆冲进格雷斯托克勋爵的图书室,气喘吁吁地报告说,他发现杰克的门从里面反锁着,敲了半天役人答应,只是听见一种奇怪的叩击声和可能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
约翰·克莱顿一步跨过四级台阶,直奔楼上儿子的卧室。妻子和仆人们急匆匆跟在后面。他大喊一声儿子的名字,听不到回答,便后退几步,使出没有丝毫衰减的力气,去撞那扇厚实的门。门的铁铰链一下子断成两截,碎木片落了一地,门板向里倒了下去。
门口躺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摩尔先生。门板从他身上砸过去,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哒一声脆响。泰山一个箭步冲进卧室,打开电灯开关,屋子里骤然间变得通亮。
过了好几分钟,泰山才发现家庭教师。原来门板正好严严实实压在他的身上。大伙儿七手八脚把他拖出米,取下嘴上勒着的布条,割断捆绑手脚的绳索,又泼了一桶冷水,他才慢慢苏醒过来。
“杰克哪儿去了?”约翰·克莱顿焦急地问。“这是谁干的?”他想起茹可夫,生怕又发生了第二次劫持儿子的事件。
摩尔先生挣扎着慢慢地爬了起来。一双目光迷离的眼睛在屋子四周扫视着,渐渐拚凑起支离破碎的记忆,想起刚才发生的这场不幸的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