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庄附近一株大树繁茂的枝叶里,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把小村庄扫视了两遍。微风徐徐地吹着,风向不定,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人猿克拉克嗅觉灵敏的鼻子终于从土人村庄特有的气味之中嗅出一种淡淡的芳香。这说明梅瑞姆就在村儿里。但是不经过进一步的观察还无法确定她到底在哪座茅屋。他只好蜷缩在树上耐心地等待夜幕降临。
黑人生起一堆堆篝火。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夜幕下燃烧,微弱的光环闪闪烁烁,给躺在或者蹲在四周的赤身露体的土人们带来温暖和慰籍。克拉克就在这时,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跳下来,溜进小村庄。
他躲在茅屋投下来的阴影下面,开始对小村庄进行有条不紊的搜查,而且充分调动了耳朵、鼻子、眼睛的“积极性”密切注意梅瑞姆的动静。黑人养的狗鼻子也很灵,它们完全可能闻出有生人闯进了栅门。因此必须小心翼翼,尽量不让它们发觉。有好几次克拉克离那些看家狗已经很近了。这一点,他从几条狗不安的吠叫声中便可听出。
克拉克一直走到村街尽头一座茅屋后面,才又闻见梅瑞姆身上那股特有的温馨。他把鼻子紧紧贴在木头和柴草搭成的墙壁上面,像一条紧张、激动的猎狗,急切地嗅着。一旦断定梅瑞姆就在这间小屋,克拉克便悄悄地爬到茅屋前头。他看见茅屋门口蹲着一个手握长矛的身强力壮的黑人,显然是看守梅瑞姆的“狱卒”这家伙背朝克拉克,大街那头闪闪烁烁的篝火映出他的轮廓。离他大约六七十英尺远,有一堆篝火,周围坐着几个黑人。要想救出梅瑞姆,就必须掐死这个看守,或者趁他不注意悄悄溜进去。第一种选择不切实际,那家伙一挣扎肯定会惊动火堆旁边那几个黑人以及村儿里别的武士,结果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第二种选择看起来也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不过对于“杀手”克拉克,简直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
黑人看守宽厚的脊背距离屋门只有十二英寸。克拉克能不能从这个空隙中间钻进去而不被岗哨发现呢?照耀皮肤黝黑的看守的火光同样能照到克拉克的身上。村街上的人如果碰巧朝这个方向张望,肯定能看见一个肤色较浅的大个子男人正无声无息地朝屋门口挪动。现在克拉克只能碰运气了。他看见那些人正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什么,便把“赌注”押在这上面,指望他们只顾聊天儿,别朝这边瞅。此外,那些人坐在簧火旁边,从明亮处往黑暗处看,一般来说是看不清楚什么的。
克拉克紧贴茅屋一点一点地挪动著。墙壁虽然用干枯的茅草和树枝绑扎而成,但没有发出一点点响声。“杀手”离看守越来越近,现在已经快挨着他的肩膀了。他像一条蛇,从那人身后蜿蜒而过,两只膝盖甚至感觉到那个裸体的热气儿,连他的呼吸也听得清清楚楚。黑人看守却蒙在鼓里,做梦也没有想到背后有个人正在一点一点地挪动。
克拉克每次只挪动一英寸,然后就停下来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壁站一会儿。就这样他在岗哨身后一点一点地移动着。突然,那家伙两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克拉克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贴墙站着。再有一步,就可以进屋了。黑人放下胳膊,放松了浑身生铁一样结实的肌肉。身后便是茅屋的门框,以前他经常把脑袋靠在那儿舒舒服服地打盹。
可是这一次他的脑袋和肩膀没有靠住门框,而是靠到了两条热乎乎的小腿上面。岗哨大吃一惊差点儿喊出声来。克拉克手疾眼快,两只铁钳似的大手已经紧紧掐住他的喉咙。黑人挣扎着想站起来,从那“铁钳”之下挣脱,与这个从天而降的怪物搏斗,可是毫无用处。他想喊,喊不出来,想动,动弹不得,只觉得手指越掐越紧。他脸色青紫,一双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不一会儿,身子一软,便命归黄泉了。克拉克把他的尸体靠在门框上。夜色朦胧,他还像一个活人好端端地坐在那儿看守这座茅屋。人猿克拉克急忙钻进茅屋,里面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