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爷爷住在一起了。以前整天看爷爷,好像觉得他很快乐的样子,每天从家里出门以后,都是到不远处的那个加工装备场里去玩弄那些机甲,爷爷说他已经造出了很多厉害的机体。而且应该也还会继续地造下去…
“我现在才想起来,当时爷爷的那种情绪,应该是既带着快乐,又带有几分伤感的。他的快乐自然不必说,每天能做着自已喜欢的事情,以这样舒适的方式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上。这对很多人来说,本也就已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当时年小的我,却非常地好奇,像爷爷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直到我十一岁生日那天,爷爷才对我说,他说呀,他这一辈子,也不知道是在积福还是在作虐。他将我们鞠氏家族所有人一代一代都在为杀人堂制造武器的事情向我说了。他说虽然自已在做着自已喜欢的事,并不想那么多,而使用武器去杀人的也不是他本人,但是,在内心的隐隐深处,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如果你的武器制造得越好,那那些人用起来也就越顺手。这样的话,也就会有更多的人被害了。’”
听到了这里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这时倒是发言了。他说道:“其实你爷爷倒也不用这么想,这杀人要偿命的,也就只限于那些直接动手的杀手罢了。你爷爷就像是一个卖菜刀的,人家拿菜刀去杀了人,这总与他是没多大关系的。”
鞠小汇摇了摇头。道:“事情也倒不止是这样。如果你明知每个来买菜刀的人都是要去杀人,而你还把菜刀卖给人家,那你的心中是绝对不好过的。”
有时候,我们并不止是活在法律规定的善与恶之内而已。真正在惩罚我们的,也许是自已内心的那种道德之上的不安之感呢。正如一些男人。如果对不起了自已的前女友,或者对不起了自已的妻子,虽然法律上不会将他定罪,但其实其在心中所承受的那种不安与难过的感觉,并不会让他好受许多,憋了许久以后,便也咬咬牙,会向自已的伴侣承认那所有的错误。
“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现在,轮到我来承受这样子的两难问题了。”鞠小汇抬起了头,拿起桌面之上的一根棒棒糖,撕开了包装纸,想要递到嘴里,但是却又将其放了下来。她又再次说道:“在感性之上,我是喜欢改造机体的相关技术的,每当我沉静在那样简单的事情之中时,我都觉得生活以及世界的所有的烦恼都离我远去了,人生就好像回到了正在玩积木的儿童时代,好简单,好幸福。”
能够不想那么多,简简单单单单纯纯地做好自已手上的事情,并且以此为依以生存的手段与方法,这其实就已是一种幸福。只是这世界之上的人想法太多,**太满,一直都不会满足罢了。
上官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事情,看过了这事情之上的不少精彩,但倒也挺难得地能了解这鞠小汇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在单纯地享受‘制造’这件事情的同时,你的心里也在难受。因为你知道,自已所专心造出来的每一台机甲,都是在战场之上,被用到‘杀人’这么一件肮脏的事情之上,对吗?”
鞠小汇微微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都泛起了泪光来,像是碰到了知音一般。上官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不与杀人堂终止合作关系呢?”
这个时候,超市里的电视并没有开着,整个空间里寂静无声,任何一句话都好像在这个夜里被放大了一般,直接地勾动着人的神经,鞠小汇苦笑着说道:“如果能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那杀人堂既然是个非法的杀手组织,那又怎么能期待他们会愿意与你做如此公平的交易。”
鞠小汇又说道:“杀人堂那边的意见是,既然鞠氏一直以来都在为杀人堂服务,那我们整个家族肯定都挺熟悉杀人堂的‘内部秘密’了,如果我们这样子‘单方面’地终止合作关系的话,那他们觉得,‘这是不可以被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