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实在不行了。真要炸了。我实在愿意抄一
什么来补足这通讯字数。我的技能与其说是长于写作,不如说是长于抄录。自然那些
文学论编讲义的人的功夫我一样也不能
,可是写字我是行的。一个有过六年司书生经验的人,你想想,应当是哪一
耐心同哪一
温驯?抄到我没有可抄录时,我睡下了。你们放心吧,这通讯决不是到此为止。
我到了街上了。我坐在那太没有晒到的路旁旧木桶上,望望街景。我仿佛是非常狼狈。我的
在作怪,非长久的坐下来歇歇简直无办法。过路人似乎全好奇的对我注意。我
谢他们,这些人中总不乏觉得我是很可同情的人
。我如果把帽
除下,翻转来摆到面前,必定还有那些好心的善人,既不要我写诗,不要我写小说,也不要我写通讯,会慨然把钱扔给我一个二个的。小孩
见我这情形,虽然还不曾把帽
取下,已就因为好奇,不愿意走路了。他们两个站到我
旁,见我掏手巾揩脸,还以为我要取粉笔在地面写字了,好意告诉我,这里不许写那些求人告帮的字。我望到这两个孩
好笑。我哪里会
这样蠢事?当真要写什么,警察也不至说什么吧。我成天在这附近徘徊,警察已经认识我了。这时我记起那些专在大路旁写字告哀的人
,这
人上海特别多,大致他们之中也就不缺少“天才”先生,你觉得这街景有详细描画的必要没有?你凡事全尽我,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虽坐了两
钟,过路人不下一千两千,公共汽车及其他载人
我只得去。
通讯的长短完全取决于你们。七号要稿付排,我不能因为痛耽误你们杂志的
版!今天我且把这个放下。我并不愿意休息,完全
于无可奈何,这是有请读者明白必要的。
可是我怎么能好好的睡一钟两
钟呢?这是白天。街上车夫全在
汗,无价值的奔跑,近于愚蠢的劳动。我想到这一些,同时,为对窗的吵闹生了大大的气。所谓对窗其人者,据说是个博士,似乎名片上也印得有一列长衔。但我明明白白知
,他是在法国
过几年华工归国的人
。
工原是可尊敬的事,但一个工人,一回国来就很雅致的印起博士的长衔,且居然夹了大的黑
包到
大学校去教课,作为绅士之一员。另一面,却把“细君”留在家中,用大而
的嗓门与客人调笑;客人的模样又是博士,这就怪了。听到那些白脸长
衣冠
时的模范人
,同心协力联合大唱《
雨》一类小女孩
所唱的歌时,我连在房中坐下的勇气也失去了。天气
是真的,不过另外一
是我所不能抵挡的事。
那疯狂的因的。到后是讨厌家乡的学校,作了一名预备兵了。再到后,还是不能在生活的轨
上作我那六块七
钱的事,如一般人耐心等候发财升官,我转到屈原远游所到的沅州作收屠宰税的小职员了。收税又无法继续,再到后我又转到军队作一个师
的书记了。…一直到如今,我还是对
前的一切全无好
。生活转变的机缘,就全是我这以
太坏为解释而发的疯狂
成的。我讨厌一切事情,却无力堂堂正正的把反抗旗帜举起。我觉得革命是必需的事,但革命家同革命文学家都使我
加痛。我不
喜同人应酬,可是凡到我这里来的人,不拘是谁,收衣柜租钱的人也行,我总得同他谈一阵天,而且在谈论到什么时我就从不见
勉
。我决计把生活转变了,今天可还是在抄写你们所要的通信。先生,在我无法解释我自己心行不能一致的纠纷时,我只能把你们所随便说的“天才”承认了。一个天才他应当同其他人完全两样,我无论如何是同我另一时也完全两样的。在我的生活中求不
结论。你们若还相信任何生活都有一目的,那我这目的,是把我举起与生活分手,与世界绝缘。要是极幼稚的话也有供人讨论的一时,我可以告你们,我想到的只是杀一些人。这想象若是有了力量来帮助,我不能对我的糊涂加以怀疑的。然而人人是都有理由活到世界上的,我只不承认人人在有理由活下以外还有更好理由成天胡闹。所谓…就完全是一群无耻东西,成了伙去作着某一事,无耻与无用都是这些人极适当的赞语。那借死去了的人与死去了的教训作着大骗
的人们,他们是脸上充满了愚而虚伪的光辉,成天各
跑动。先生,这些我不是说那些
大官的人,你如一定要疑心我是说他们,你就执行你的权力把它删去吧。读文章的人是读半面就觉得好,全
看清就得失望的,删去这通信一半也并不算过失,你随时随
不应当把你的权力忘去,这才是一个好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