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作男人的那个人

这是早晨了。

虽然人正是极其糊涂，且把糊涂的yan看看自己以外的一切，这是作得到的一件事。

他就这样办了。

大致这看觑一切的才能，在他事业上有了互相帮助，所以他能an了一zhong艺术上显隐的原则，把观察支pei得匀称之至。

他看见的是——一个旧木床（不消说床上是自己同女人），包裹了自己同女人的是一幅绿hua绸面的薄被。被是旧了的。tou上的ding棚是白se，白的颜se还带灰，也旧了。bi上是用小图钉钉固了四张小画片（这又是上了年纪的古董）…墙的东边角上，另外有挂衣家ju。他的素se长衫是挂在三件有颜se的hua纱女人长袍子中间，显chu非常狼狈样子…窗前一幅大窗纱，原本似乎是白se，是用过很高价钱换来的东西，这时模样却如故家命妇，风姿的剩余，反而使人看来更觉萧条可怜了。在纱帘下窗台前是一个粉盒，是一把剪…一缕红线系在床tou墙bi小钉上…小小的梳妆台上放得是茶壶，杯，女人的帽，一个小pi钱袋，一些不知用chu1的小瓶小盒…最后于是见到地下了，一些鞋，白se高跟的、黄pi的、黑pi空hua的、薄底青缎的…鞋子有五双六双吧。

莫名其妙的，他微笑了。

一

个女人，就等于这些yan所见的东西，这些东西也等于一个女人。单单说要一个女人，不要鞋子，香水，剪，以及…那恐怕是不行罢。

这发现，超乎常识以上了，他便玩味着，仿佛还考虑着，是永久作一个女人的男子下去好，还是仍然依旧作光shen汉子好。

当然是找不chu什么结果！

“还是对付yan前吧，”这样想，就把心收回了。他让chu2觉来支pei自己，这时节，shen是光shen，为一个温暖的routi所偎依，手是恰恰如旅行者停顿到山水幽僻chu1模样停顿在女人的腹下。

陌生的shenti，每一chu1，在一夜来已成熟地方了，他为这样便惊异起来。只一夜，就是这样的熟习，那些把shenti给了一个男子，一年半载的在一块，这狎玩，这习惯，真不堪设想了！在平时，还奇怪别人在人面前放肆亲嘴为不可恕的示威，但想想，假使shen前并无他人，这应当是怎样情形呢？

他能从自己的放肆上想chu别人的一切。这才真是不可恕的荒唐，假使让这样行为给了一个光shen汉子有知dao的机会！

年青人，为了一zhong憧憬的追求，成天苦恼着，心上掀着大的波涛，但所知dao真是可怜的少。为一度家常便饭的接吻，便用着战士的牺牲与勇敢向前。为一次不下于家常便饭的搂抱，这想望，也就能毁了自己一切生活上的秩序。但在另外任何一chu1，这样事真是怎样不足dao的平常事啊！一个女人在这事上或在没有发现男子可怜以前只看chu男子是可笑东西。

是的，男子永远是可笑东西。为了好奇，他追求，不顾一切，但是，发现了这事以后，那看得平常的心情，便把过去的损失从轻视这行为上找到利息与本钱了。这本利是非拿回不可的。

没有一个男子不是这样的，他也是。

此后，没有那所谓惊讶了，也没有神秘，没有醉。放dang一点，或者在情yu上找到一zhong沉醉罢。但这样，去第一次的幻的mei丽更远了。

一

个男子在不曾接近女人以前，他的无知识愚蠢是可怜可笑的。不过，作了一个女人的夫或情人以后，对人生较渊博的这人，再也不能想到当初的mei的梦了。他所发现的仍然是很多使他惊奇，但全不是所预料的一切一切。

从这方面说来，所有的损失，是不能在何等支票下兑取本利的。

他想到这些，并没有结论。因为所谓支票者，是在自己shen边，数目是在自己填写。他在一晚来已填过一些了，似乎还可以再开一个数目。

他把手移动，这样事，找不到怎样恰当名词。他对于这手的旅行是gan到愉快的。他不愿意她醒，因为只有这样可以得到一些反省机会，机会是极难得于平时找到的东西。

这荒唐不经的行为，在将来，将怎样影响到他的生活上来？他并不计到。他同时所觉到的，是在昨夜以前的自己，所作的女人的梦，太胆小，太窄，太泛了，这时的所得只给了一个机会，是从此更能怜悯一切未曾作男子的男子。

读十遍游记，敌不过shen亲其地旅行一回。任何详细的游记，说到这地方的转弯抹角，说到溪liu同小冈，是常常疏忽到可笑的。到这时，他才觉得作一个女人shen上的游记，是无从动笔的。天才或者是例外。但旅行的天才尽有，记述这样旅行的游记是从没有一本象样的东西。因此想到自己的事业。

不过自己能作得好么？这是问题。

女人的味，用yan睛看的所得，是完全与用手或别的什么去接近有两样gan觉的吧。yan睛的适宜不一定同样适宜于别的东西。用yan睛来选择爱情是很危险的。yan睛看女人是一首有韵的诗，其实则用手来读这诗时才知dao女人是散文，是仿佛来不及校对而排印的散文，其中还有错字，虽然错字多数是夹在dingjing1彩的一句中。

女人的味dao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