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走过来了，她笑了，她说话了，我应当承认我的错了。那一双睛，在暗中还放光，先是低垂着还见不特别，到后一抬起，我即刻相信一切传言了。

“要他自己答应好了。”

我心想，这个人，若说她能治人，受治的或者不是怕她，不过是她罢了。见了她以后，是连我也仿佛愿意与她更熟习一，帮她事的。

女人对我望，我只有告她我的姓名。

“我实在不相信你。”

男就分辩，幽幽的又略糊的说“酒是吃了，不过你答应我的那件事？”

于是我们继续说话，象极其客气又极其亲切。

说到这里女人用力了弁目一下手，我明白了是她应当同他另外有话说了，我就把掉过去看房中的布置。望到那板床上的一床大红毯，同一条缎面被，觉得这女人服用奢侈得比师长太太还过余，只听到女人说“事情怎么了？你是又吃酒把事误了。”

“是××。”

到我再走过去搀言时，女人在我睛中仍然是一个稳重温柔的女人了，照例我

“你决定了没有？”

这略有酒意的弁目，用手攀栅栏，摇动着，说“夭妹，夭妹，有人来看你了。”

这人不是坏人，是再明白也没有的。我且一看定她还是好人中的正派人呢。我就在心中想，或者这是错了，被冤了。

“你骗我。”

女人不作声了，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我也不便回。隐隐约约中，我能料到的，是必定弁目答应她运动狱，她应当把藏在他的金钱，或，信托给这男。女人是在置这件事，因而迟疑了。

等了一阵我又听到她在说话了，问题象仍然是那一件事，弁目要她答应，她答应了。她又要弁目赶办那应办的事，弁目赌咒，表示必办到。

这领带弁目来的老妇人，把我们引到了这里，却走了。

望到这女人回的姿态，望到她在灯光下一个清瘦的白脸，我除了觉得这女人是适宜于少的好女人以外，简直想不她能带了两百枝枪没山中打家劫舍的理由来。

弁目把手从栅栏空间伸过去，抓着了那人的一只手，说“夭妹，我是特意带我这个好朋友来看你的。”

女人是用她的微笑，表示了承认我说的是真话，一面又承认弁目所说并非酒话的。她用她那合江话清音调问弁目“朋友贵姓？”

我就跟到这个人了监牢的门，一直到女匪夭妹的住。

“××人全是勇敢貌的人。”

望到了弁目又望到了我的这女人，角边保持了向人类轻蔑的痕迹，这痕迹且混合在一微笑中，我是从有生以来，也并不曾遇到过女人令我如此注意过的。我想说什么也说不，就只有对这女人着诚实的笑容，同时我把怜悯放到光上，表明我是对她同情的。

“××人是勇敢的。”这话大约不是夸奖我，完全对弁目而说。

使我奇怪的，是这样年青的女人，人又这样生长的整齐，格又似乎完全是一个少的格，她不读书不太太也总可以作娼，却在什么机会上成了土匪的首领？从她睛上虽然可以看这女人是一个不平常的女人，不过行为辞总仍然不能使人相信这是土匪！即如睛的特别，也不是说她所表示的是一情的饱餍。我记得分明，我的好几个上司的姨太太，论一切就都似乎不及这女人更完全，更象贤妻良母。谁知她这个女人却是过了无数大事的名人。

“不忙，成天玩罢了。”

“衙门事情大概是忙吧？”

“家乡是湖南？”

带罪的军人在内。守这监牢的是川军，兵士约一排，驻扎在牢外。弁目对于这守牢长官是相识的，所以能随便来去，且可以同犯人说话，因为被拘的有军人，因此更容易到犯人了。

我对这经他说过才知他早已认我为好朋友的朋友，醉话有不平了，怯怯的分辩“我才不怕谁！你不要喝多了说！”

了特为这女大王备置的屋后，隔了栅栏望着在一盏清油灯下鞋帮的一个少妇的背影，我先还以为是营长太太一类人。

女人又望望我，好象说未必是好朋友罢，那神气聪明到极，我又只有笑。

“他是年青人，怕羞，不必用你的睛待他。”

“也有厌倦时候，因为厌倦，倒想不久转家乡了。”

“那里，地方是小地方，脚也不中用！”

“你们年青人是玩不厌的。”

“那我也没有话说了。”

“决定了。我可以在天王面前赌咒。你应当让我…我已同那看守人说好了。”

“赌咒也成。我是因为商量你那件事，又想起你，人都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