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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6/6)

红脸,但被人说到“不中吃”时,是多少感到一种羞辱的。她悄悄的回到前舱,看前舱新事情不成样子,扁了扁瘪嘴,骂了一声猪狗,终归又转到后舱来了。

“怎么?”

“不怎么。”

“怎么,他们走了?”

“不怎么,他们睡了。”

“睡了?”

大娘虽不看清楚这时男子的脸色,但她很懂这语气,就说:“姐夫,你难得上城来,我们可以上岸玩去。今夜三元宫夜戏,我请你坐高台子,是‘秋胡三戏结发妻’。”

男子摇头不语。

兵士胡闹一阵走后,五多大娘老七都在前舱灯光下说笑,说那兵士的醉态。男子留在后舱不出来。大娘到门边喊过了二次,不答应,不明白这脾气从什么地方发生。大娘回头就来检查那四张票子的花纹,因为她已经认得出票子的真假了。

票子倒是真的,她在灯光下指点给老七看那些记号,那些花,且放到鼻子上嗅嗅,说这个一定是清真馆子里找出来的,因为有牛油味道。

五多第二次又走过去“姐夫,姐夫,他们走了,我们来把那个唱完,我们还得…”

女人老七象是想到了什么心事,拉着了五多,不许她说话。



切沉默了。男子在后舱先还是正用手指扣琴弦,作小小声音,这时手也离开那弦索了。

三个女人都听到从河街上飘来的锣鼓唢呐声音,河街上一个做生意人办喜事,客来贺喜,大唱堂戏,一定有一整夜热闹。

过了一会,老七一个人轻脚轻手爬到后舱去,但即刻又回来了。

大娘问:“怎么了?”

老七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先以为水保恐怕不会来的,所以大家仍然睡了觉,大娘老七五多三个人在前舱,只把男子放到后面。

查船的在半夜时,由水保领来了,水面鸦雀无声,四个全副武装警察守在船头,水保同巡官晃着手电筒进到前舱。这时大娘已把灯捻明了,她经验多,懂得这不是大事情。

老七披了衣坐在床上,喊干爹,喊巡官老爷,要五多倒茶。五多还睡意迷蒙,只想到梦里在乡下摘三月莓。

男子被大娘摇醒揪出来,看到水保,看到一个穿黑制服的大人物,吓得不能说话,不晓得有什么严重事情发生。

那巡官装成很有威风的神气开了口:“这是什么人?”

水保代为答应“老七的汉子,才从乡下来走亲戚。”

老七说道“老爷,他昨天才来的。”

巡官看了一会儿男子,又看了一会儿女人,仿佛看出水保的话不是谎话,就不再说话了,随意在前舱各处翻翻。待注意到那个贮风干栗子的小坛子时,水保便抓了一大把栗子塞到巡官那件体面制服的大口袋里去,巡官只是笑,也不说什么。



伙人一会儿就走到另一船上去了。大娘刚要盖篷,一个警察回来传话:

“大娘,大娘,你告老七,巡官要回来过细考察她一下,你懂不懂?”

大娘说“就来么?”

“查完夜就来。”

“当真吗?”

“我什么时候同你这老婊子说过谎?”

大娘很欢喜的样子,使男子很奇怪,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巡官还要回来考察老七。

但这时节望到老七睡起的样子,上半晚的气已经没有了,他愿意讲和,愿意同她在床上说点家常私话,商量件事情,就傍床沿坐定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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