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堂到您这儿来了？”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不知为了什么问。

“照我看，昨天您说话很有理智，甚至相当巧妙，只不过太生气了，”扎苗托夫冷冷地说。

“难是在完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吗？您倒说说看！”波尔菲里像女人似地摇摇。

“本不是这么回事！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恰好完全相反！”到不快的拉祖米欣大声叫嚷。

“是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他知！”这想法像闪电般在他脑里忽地一闪。

“今天尼科季姆-福米奇对我说，”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嘴说“昨天很晚遇到了您，在一个被踩死的官员家里…”

“昨天他们让我腻烦透了，”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对波尔菲里说，脸上放肆无礼和挑衅的微笑“我从他们那儿逃走，想去租间房，叫他们再也找不到我，而且随带了许多钱。喏，扎苗托夫先生看到过这些钱。扎苗托夫先生，昨天我神智清醒，还是不清醒呢？请您来评判一下吧。”

“怪不得昨天我和佐西莫夫谈起，波尔菲里在询问那些抵押东西的人，你显得那么激动了！”拉祖米欣怀着明显的意图嘴说。

“这样好不好呢？自然吗？没太夸张吗？”拉斯科利尼科夫心怦怦地着，暗自想。“我吗要说‘女人嘛’？”

这可已经让人太难堪了。拉斯科利尼科夫忍不住了，用那双燃起怒火的黑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但立刻又冷静下来。

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直接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

“这我也听说了。甚至还听说，不知为了什么，您的心情很不好。就是现在，您的脸好像也很苍白？”

“一儿也不苍白…恰恰相反，现在我完全健康！”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改变了语气，鲁而又气愤地、毫不客气地说。他满腔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可是在气上我准会说漏了嘴！”这想法又在他脑里一闪而过。“他们为什么要折磨我呢？…”

的，一旦有了钱…”

“这反正一样，”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回答，冷冷地听着他对经济状况所作的解释“不过，如果您愿意，直接给我写个报告也行，也是那个意思：就说，得知那件案，声明有这么几件东西是我的，请…”

“请原谅我为这样一些小事来麻烦您，”他接着说下去，有儿心慌意“我那些东西总共只值五个卢布，不过对我却特别珍贵，因为对于我从他们那儿得到这些东西的人来说，这是纪念品，说实在的，一听说的时候，我甚至大吃一惊…”

“您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丢不了，”他安详而冷静地接下去说。“要知，我早就在这里等着您了。”

“噢，就写在最普通的纸上！”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不知为什么突然眯起睛，带着明显的嘲讽神情看了看他，好像是对他眨了眨。不过，也许只是拉斯科利尼科夫的觉，因为这只持续了一瞬间。至少是有过这么一神情。拉斯科利尼科夫发誓，他对他眨过，天知是为什么。

“几乎所有抵押过东西的人，现在我们都已经清楚了，只有您一个人还没来过，”波尔菲里用稍有儿勉可以察觉的嘲讽吻回答。

波尔菲里不说话了，仿佛在思考。

“好，就拿这个官员的事情来说吧！”拉祖米欣接过话茬说“你说，你在那个官员家的行为像不像个疯？把剩下的最后一儿钱都送给那个寡妇丧

“愚蠢，不明！我吗要加上这些话呢！”

他若无其事地、很关心地把烟灰缸放到毫不惜地把香烟灰弹到地毯上的拉祖米欣面前。拉斯科利尼科夫颤抖了一下，但是波尔菲里似乎没看着他，一直还在为拉祖米欣的香烟灰到担心。

“唉，胡说八！请别相信他！其实您本来就不相信！”拉斯科利尼科夫太恼怒了，不觉脱而。可是波尔菲里-彼特罗维奇似乎没听清这些奇怪的话。

“就写在普通的纸上？”拉斯科利尼科夫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又想谈经济方面的问题。

“您那两件东西，戒指和表，都在她那儿，包在一张纸里，纸上用铅笔清清楚楚写着您的名字，还写着她从您那里收到这些东西的月份和日期…”

“什-么？你在等着？难你知他也在那儿抵押过东西吗？”拉祖米欣叫嚷。

“他并不完全健康！”拉祖米欣赶接着说“尽说傻话！到昨天他还几乎昏迷不醒，在说胡话…你相信吗，波尔菲里，他连站都站不稳，可是我们，我和佐西莫夫，昨天刚一转，他就穿上衣服，悄悄地溜去，不知在哪儿闲逛，几乎直到半夜，而且是在完全，我告诉您，是在完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这您能想象得吗！太不可思议了！”

“前几天我不大好。”

“如果不是神智不清，你怎么会去呢？”拉祖米欣突然发火了。“你吗去？去什么？…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悄悄地溜走呢？当时你思想清楚吗？现在，所有危险都已经过去了，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对你说了！”

“老兄，你好像是在嘲笑我吧？”他狡猾地装生气的样对拉祖米欣说。“我同意，在你看来，对这些毫无用的东西，也许我是太关心了；但是既不能为此把我看作自私自利的人，也不能把我看作吝啬鬼，在我看来，这两件微不足的东西也许绝非毫无用。刚才我已经跟你说过，这块不值钱的银表是先父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你嘲笑我吧，可是我母亲来看我了，”他突然转过脸去，对波尔菲里说“如果她知，”他又赶快回过来对拉祖米欣说，特别竭力让声音发抖“这块表丢了，那么，我发誓，她一定会悲痛绝的！女人嘛！”

这时他似乎真想把扎苗托夫掐死。扎苗托夫的目光和沉默，他都很不喜。

“您怎么这样细心？…”拉斯科利尼科夫不恰当地笑了笑，竭力想毫不回避地看着他的睛，但是忍不住了，突然补充说：“刚才我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抵押东西的人大概很多…您难以记住所有人的名字…可您，恰恰相反，这么清楚地记得所有的人，而且…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