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母亲的，”长老说“有一天，一位古代伟大的圣徒在教堂里看见了一个和你一样哭泣的母亲，也是哭自己的孩，自己的独生，孩也是被上帝召唤去了。圣徒对她说：‘难你不知，这些孩在上帝的宝座前面是多么胆大？在天国里简直没有比他们更胆大的了。他们对上帝说，主，你赐给了我们生命，我们刚刚看了看它，你就又把它收回去了。他们那么大胆地不断请求，上帝只好立刻赐给他们天使的名号。所以，’圣徒接着说，‘女人，你应该快乐，不必哭泣。你的小儿现在也成了上帝的天使中的一个了。’这就是古时候圣徒对一个哭凄的女人所说的话。他是一个伟大的圣徒，不可能对她说假话。所以你要知，作母亲的，你的孩现在也一定站在上帝的宝座前面，快乐，喜，为你祈祷。所以你也一样不必哭泣，应该喜。”

“上帝的，上帝的，上帝的人阿列克赛！”

“叫阿列克赛，老爷。”

她从怀里掏一她的男孩的线织小腰带，刚刚看了一，就噎得浑颤动，她用手蒙着睛，泪象突然奔涌的泉那样从指中来。

注：①见《太福音》第二章十八节——

“舍不得小儿，老爷，他快三岁了，三岁只差两个月。我想念儿想得真苦啊，神父，想念儿。这是最后的一个儿，同尼基图什卡生了四个孩，可孩老留不住，老留不住，好人，老留不住。我埋了三个并不很可惜，把最后的一个埋了，却让我忘不掉。好象他就在我面前站着，不走开。把我的心都撕碎了。看着他的小衣裳，小衬衫，小靴，就哭一场。我把他死后遗留下的一切东西全摆了来，一面看，一面哭。我对丈夫尼基图什卡说，你放我去香吧，当家的。他赶车，我们不穷，神父，我们不穷，赶自己的车，和车全是自己的。可现在我们要财产有什么用？他，我那个尼基图什卡，只要我一不在家就开始喝酒，这是一定的，以前也是这样：只要我一转，他就走下坡。现在我连想也不去想他了。已经离家三个月。我忘记了，什么都忘了，也不愿意再去想它，我现在同他在一块儿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和他完事了，一切都完了。我现在不愿意看见自己的房，自己的家产，我什么也不想看！”

“你哭什么？”

“可的名字。是照上帝的人阿列克赛的名字起的么？”

“这就是，”长老说“这就是古代的‘拉结哭她儿女，不肯受安，因为他们都不在了。’①这是你们母亲的在世上注定的命运。你不必自行宽，你不要宽，不必宽，尽哭，只是每次哭的时候一定要想到，你的儿是上帝的天使中的一个，在那里望着你，看到你，看着你的泪，快乐地指给上帝看。你将长久着伟大的慈母之泪，这哭泣最终将变为平静的喜悦，你的悲苦的泪将成为平静的动之泪，能使人从罪恶中获救的净化心灵之泪。在安息祷告的时候，我将提到你的孩，他叫什么名字？”——

女人听着他说话，手托着面颊，垂着睛。她地叹息了一声。

“我就去，亲人，照你的话回家去。你把我的心捉摸得清清楚楚。尼基图什卡，我的尼基图什卡，你等着我，好人，你等着

“多么好的一个圣徒！我要提到的，作母亲的，要提到的，我将在祷词里提起你的忧愁，祈祷你的丈夫的健康。但是你离开他是一桩罪孽。你该回到丈夫那里，照顾他。你的孩在天上看见你抛弃了他的父亲，就将为你痛哭；为什么你破坏他的安宁？他是活着的，活着的，因为灵魂是永生的。他不在屋里，但是他就在你们的旁，只是看不见。既然你说你仇恨你的家，他还怎么到你家去呢？既然你们作父母的不在一起，叫他回来找谁呢？你现在梦见他到痛苦，将来他会给你送来温的梦。你回丈夫那里去吧，作母亲的，今天就去。”

“尼基图什卡也这样安我，跟您说的一模一样。他说：‘你这傻女人，哭什么，我们的小儿现在一定同天使一块儿在上帝面前唱歌。’他对我说这话时，自己也哭了，我看见他和我一样，也在哭。我说：‘尼基图什卡，我知，他不在上帝那里，又能在哪儿呢。不过他现在却在我们这里，尼基图什卡，不，他就在跟前，还跟以前似的坐在那儿！’哪怕只让我看他一，只让我再看他一也好，我可以不走近他的边，在一边躲着不吭一声，只要能有一分钟再看看他，听听他怎样在院里玩，有时走来细声细气地喊：‘妈妈，你在哪儿？’只要让我再听到一次他怎样在屋里迈着小走路，只要再听到一次小噔噔走路的声音就好了。我常常，常常记得，他跑到我的面前，又喊又笑。我只要听到他的小走路的声音，只要一听到，就能认来的！但是他不在了，老爷，不在了，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这是他的小腰带，他却不在了，我现在永远看不到他，听不到他了！…”

儿去吧。’那就是说，上您这儿来，亲的，上您这儿来。我就来了。昨天住了一宿，今天到您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