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还不止这一，懂的也不止这一哩。谁要是因为我没有父亲，是一个臭女人所生，就说我是下贱胚，我本可以和他决斗，用手枪打死他，但是他们在莫斯科竟指着鼻这样说我，这全是格里戈里-瓦西里耶维奇从这里散布去的。格里戈里-瓦西里耶维奇责备我，说我反抗被生养来：‘你把她的都挣破了。’别说是，只要能不生到这世上来，我甚至情愿在娘肚里就杀死我自己的。市场上有人传说，连您的母亲也极不客气地对我说，她上长了纠发病，而且材只有两俄尺挂零。为什么说挂零？本可以自自然然地说两俄尺多，象一般人常说的那样！她是有意想要说得泪的，这就是所谓乡下人的泪，乡下人的情。难俄国的乡下人会比有知识的人更有情么？由于无知无识，他本不会有任何情。我从小只要一听到什么‘挂零’，就简直气得要在墙上一撞死。我憎恨整个俄罗斯，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如果您当了陆军士官，或者年轻的骠骑兵，您就不至于说这样的话了，那时您会剑来保卫全俄罗斯的。”

“怎么有趣？”

我也要远走他乡，

到京城去寻快乐生活，

“德米特里哥哥快回来了吧？”

“难他们自己的国家里会比我们好些么？我是就算拿我们的某一个男去换三个年轻的英国人也不愿意的。”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温柔地说，大概在说话的同时还正在施展着最能撩人的。

“我想决斗一定是很有趣的。”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忽然说。

“难说您会逃走么？”

“我不但不愿意陆军骠骑兵，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正相反，我但愿取消一切士兵。”

也不想再烦闷悲伤。”

“又可怕，又勇敢，特别是年轻的军官们为了一个女人，拿着手枪，互相击。简直是一幅图画。唉，如果让姑娘们看的话，我真想去看看呀。”

“无论你怎样劝说阻挡，

“自己瞄准人家的时候，自然很好，但是人家对您瞄准的时候，您就会觉得这真是蠢极了。您会脚逃走的，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

“您自己就象外国人，我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您一不假地就象个贵的外国人。”

“您自己说过，您很尊敬伊凡-费多罗维奇。”

但是斯麦尔佳科夫不想加以回答，沉默了一分钟以后，又传来了吉他的声音，假嗓唱最后的一段歌词：

“那要看各人的喜好了。”

再不会烦闷悲伤，

“但是敌人来侵犯的时候，谁来保卫我们呢？”

“您要知，在伤风败德的行为上，他们那儿的人和我们的人都是一样的。大家全是骗，不同的只是那边的人穿着油光锃亮的鞋，而我们的混都穷得发臭，却还满不在乎。俄国人应该挨打，这话昨天费多尔-夫洛维奇说得很对，虽然他和他的孩们全是疯。”

决不会再烦闷悲伤，

“但是他们把我看作臭仆人。他们认为我会造反，他们猜错了。我的袋里如果有一笔钱，我早就不在这里了。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在行为和思想方面比任何仆人都坏，也更穷，又什么也不会，可是却得到大家的尊敬。我虽然只会煮汤，但是我只要走运，就可以在莫斯科彼得罗夫卡街上开一家咖啡馆带饭店。因为我能一特别的菜，在莫斯科，除了外国人，没有人会这样的菜。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是个穷光，但如果他要叫一位最最贵的伯爵的少爷去决斗，那个人就会同他去决斗的，可是其实他比我好在什么地方呢？他愚蠢得本不能和我相比。他白白糟蹋了多少钱呀。”

这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个意外：阿辽沙突然打了个嚏；长椅那里上寂静了。阿辽沙站起来，向他们走去。那人确是斯麦尔佳科夫，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发上抹过油，似乎还卷过，穿着双雪亮的鞋。吉他放在长椅上。女的就是房东的女儿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上穿的是一件拖着两俄尺长的衣裾的浅蓝衣裳；她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姿也不坏，但是脸胖发圆，雀斑多得惊人。

“本用不着保卫。一八一二年的时候，法国皇帝拿破仑一世，现在那一位的父亲，大举攻过俄罗斯，如果当时我们被这些法国人征服了，那才好呢：一个聪明的民族征服和吞并了一个十分愚蠢的民族。那会现另外一完全不同的秩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