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费尼娅跪在您跟前，求您不要伤害她的女主人，和别的什么人，…您瞧，老爷，现在是我把您送到那儿去的。…老爷，请您饶恕我，我是因为良心关系所以说这个话，也许说得有愚蠢。”

“所以说，既然打起牌来，也许还不会就睡觉的。现在好象还不到十一钟，不会再晚了。”

“你是车夫么？你是赶车的么？”他疯狂似的问。

透过

米卡喊这些话来的神气，就好象是发了歇斯底里病似的。安德列虽然觉得这老爷有奇怪，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忙着下地狱么？”米卡忽然嘴说，并且突如起来地咯咯笑了起来。“安德列，你这个直的人，”他又地抓住他的肩膀“你说：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卡拉佐夫会不会下地狱，据你看？”

“我不知，亲的，一切全由您自己决定，因为您是…您瞧，老爷，当上帝的儿被钉在十字架上死去以后，他从十字架上走下来，径直就走到地狱里，把正在受难的罪人全都释放了。地狱直叹气，因为它以为今后不会再有罪人到它那里来了。于是主对地狱说：‘你不必叹气，地狱往后会有许多大官，帝王，审判长和财主们到你这里来，挤满你的地方，就象自古以来常有的那样，直到我再来的时候为止。’这是实话，他就是这么说的。…”

“你知应该给别人让路么？假如一个赶车的对谁也不肯让路，只顾说，我的车来了，压死人不，那么这个赶车的算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赶车的，不能压死人！决不能压死人，不能伤害别人的生命；如果伤害了生命，就应该惩罚自己，…只要伤害了别人的生命，毁了别人的生命，就应该自己惩罚自己，就此走开。”

“莫克洛叶到了！”安德列用鞭向前一指大声叫。

“哦，老爷！我给您赶着车，都觉得害怕，您的话有奇怪。…”

“我饶恕您什么，您并没有对我什么坏事呀。”

是私人的驿站。”

“可是你呢，你饶恕我么，安德列？”

“听季莫费依说，都是老爷们：有城里来的两位老爷，是什么人，——我不知，季莫费依只说有两位是本城的，还有两位好象是外地来的，也许还有什么人，我没有详细问他。他说，他们在那里打牌。”

“是赶车的。…”

“我知。怎么你又说有许多人？哪里来的许多人？什么人？”米卡嚷着，他听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到非常不安。

“主，尽我这么无法无天，把我接受下来吧，千万不要裁判我。不加裁判，就放过我吧。…不要裁判我，因为我自己裁判了自己，不要裁判我，因为我你，主啊！我是个下贱的人，但是我你。就是你把我送地狱，我在那里也仍旧会你，我会从那里大声呼喊，说我永生永世地你。…但是你让我到底吧，…就在这里，现在，到底，总共只不过五个小时，到你的温的光来以前。…因为我我心中的女王。我，我不能不。你是看透了我的心的。我将要赶去，跪倒在她的面前，说：“你离开我是对的，…别了，忘记你的牺牲品吧，永远不必心怀不安！”

“你指的是什么？”

“老爷，我想问您，那是什么意思？”安德列沉默了一会以后，重又开说“只是我怕惹您生气，老爷。”

“赶吧，安德列，快赶吧！”米卡又神经质地叫嚷说。

“不，我是说你一个人，替大家，替大家，现在，就在这里，路上，能替大家饶恕我么？你说吧，老实的庄稼人！”

米卡忽然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

“这是真话，好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您说得对，不应该压死人，也不应该折磨人，对不什么畜生也是一样，因为一切畜生全是上帝创造的，就拿对来说也不应该这样，因为有的人就无缘无故地待它，连我们赶车的也有这样的人，…什么也不住他，就这么赶着车猛闯，不你三七二十一就这么闯。”

“乡下人的传说，妙极了！把左边的一下，安德列！”

“所以您瞧，老爷，地狱就是为这班人设立的，”安德列用鞭了一下左边的“可是您，老爷，简直就跟小孩一样，…我们是这样看您的。…尽您确实好发脾气，老爷，但是上帝会看到您直的心而饶恕您的。”

但是米卡已经不在听他。他疯狂地祷告，狂地自言自语着。

“打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