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那有什么关系,上帝会饶恕的。要是我当上帝,我会饶恕一切人:‘我的亲爱的罪人们,从今天起我饶恕大家。’我也要去请求饶恕:‘好人们,饶恕我吧,我是个愚蠢的女人,这是实话。’我是畜生,这是实话。但是我愿意祈祷。我舍了一棵葱。象我这样的坏女人也是愿意祈祷的!米卡,让他们去跳舞,你不必拦阻。世界上所有的人全是好的,一律是好的。这世上真好。我们人虽然坏,可是世界是好的。我们又是坏的,又是好的,又是坏的,又是好的。…你们说说,我问你们,大家全走过来,我问一下:你们倒给我说说看,为什么我这样好?我是好人,我是很好的人,…那么我为什么这样好呢?”格鲁申卡嘟嘟囔囔说着,越来越醉了,最后还当众宣布她要亲自跳舞。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摇晃了一下。“米卡,你不要再给我酒喝,我要喝,你也不要给。酒不让人安静。一切全旋转起来,连火炉也在转,一切全在转。我要跳舞。让大家看我怎样跳,…看我跳得多好,多美。…”
这个念头还是很认真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麻纱的小手绢,右手握住它的一角,预备跳舞时挥动。米卡张罗着,姑娘们静了下来,预备只等一招手就齐声伴唱起舞曲来。马克西莫夫听说格鲁申卡自己想跳舞,高兴得尖叫起来,走到她面前连跳带唱:
“腿儿圆,腰儿细,
小尾巴绷得紧紧的。”
但是格鲁申卡朝他挥挥手绢,把他赶走了:
“嘘,嘘!米卡,他们为什么不来?让大家全来…看一看。把那两个关着的人也叫来。…为什么你关起他们来?你对他们说,我要跳舞,让他们也来看一看我怎样跳舞。…”
米卡醉醺醺地走到锁着的门前,举拳敲门。
“喂,你们呀…波特维索茨基先生们!你们出来呀,她要跳舞,叫你们出来。”
“混蛋!”波兰人中有一个骂了一声。
“你是个小混蛋!你是下贱的小人,一点儿不错。”
“您别再拿波兰人开玩笑了吧。”卡尔干诺夫规劝地说,他也醉得动不了了。
“住嘴,孩子!我骂他混蛋,并不是骂所有的波兰人混蛋。波兰不单单是由混蛋组成的。你别多嘴了,漂亮的孩子,吃糖果去吧。”
“唉,这是些什么人呀!他们简直好象不是人,为什么他们不想和解呢?”格鲁申卡说着就走过去跳舞去了。
歌唱队一下子齐声唱了起来:“唉,穿堂呀,我的穿堂。”格鲁申卡仰起头来,嘴唇半闭半开地微笑了一下,刚挥了一下手绢,身子就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突然在房间中央站住了,脸上显出惊愕的样子。
“身子软了,…”她用一种疲惫不堪的声音说“对不起,身子软得很,不能跳了。…对不起。…”
她向歌唱队鞠躬,又朝四面逐一鞠躬:
“对不起,…请原谅。…”
“喝了点酒,这位太太喝了点酒,美丽的太太。”人们这样议论著。
“她喝醉了。”马克西莫夫对姑娘们嘻嘻地笑着解释说。
“米卡,领我走,…把我弄走吧,米卡。”格鲁申卡娇弱无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