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准备去了，我想我还是穿件宽松的女袍，"她说。"帮我从后面解开钮扣，好吗？"

"好的，"他应了一声。

他心里明白，翌日他要去帮米尔德丽德搬家，不能上这儿来了。可是，他没有勇气说。他决定给她打个电报来。米尔德丽德上午去看了那两个房间，颇为中意。中饭后，菲利普同她一去海伯里。她有一只箱用来盛放衣服，另一只箱里装些零星杂、坐垫、灯罩、相片镜框等等，她要用这些东西来把那租赁的房间布置得像个家的模样。此外，她还有两三只硕大的纸板箱。不过，这些件全都叠放在四租车上，也没有碰到车。他们通过维多利亚大街时，菲利普蜷缩在车的后座，以防万一被偶然路过这里的诺拉撞见。他没有得到打电报的机会，而电报也不能在沃克斯霍尔大桥路的邮政局里打，这会使诺拉对他在那条路上的行动产生怀疑。再说，要是他人在那儿，他就毫无借不到近在咫尺的她的寓所所在的那个广场上。他决定最好还是上半个小时，跑去看她一趟。然而，这件迫于情势不得不的事，得他心烦意。他很生诺拉的气，因为正是她使自已变得如此庸俗卑下、失魂落魄。但是，同米尔德丽德呆在一起，他却到心驰神。帮她打开行李时，他心里有说不的兴；他为自己一手把米尔德丽德安顿在由他找到的并由他付房租的寓所里，心中漾着一微妙的占有。他可舍不得让她累坏了。为她儿事是一乐趣，而她自己却不愿别人急替她的事儿。他为她打开箱了，取衣服摆在一边。见她不再提议外，他便给她拿来拖鞋，并替她脱下靴。他为自己代件之役而到由衷的兴。

要是她问起是什么样的约会，他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呢！不过，她并没有一儿好奇心。他在租赁房间的时候，就预先订了两人的饭菜，并提要同她一安安稳稳地过个黄昏。他心里急着要赶回来，所以他便搭乘电车走沃克斯霍尔大桥路。他想不如索对诺拉讲明他只能呆几分钟。

"哦，好的，这没关系，"诺拉说，"明天一天你得呆在我这儿。"

"哎唷，怎么啦？"

他骄傲地环顾四周，打量着自己的活儿。

她走卧室，了件镶满廉价边的天蓝宽松女袍。然后，菲利普把她抱一张沙发里，并去替她沏茶。

"恐怕我不能在这儿同你一起用茶了，"他不无遗憾地说，"我有一个十分讨厌的约会。不过半个钟以后我就回来。"

"总要有人这件事的，"米尔德丽德回答了一句。

他整理坐垫，摆好相片镜框。她还有几只绿的陶瓶。

她毫无顾忌地转过去，好像他也是个女人似的。他作为男，对她说来，毫无引力。可是，她这句话所表达的亲昵劲儿，倒使得他心里充满了激之情。他手指笨拙地解开扣。

"我简直不能自，"他暗自思忖着，"米尔德丽德可算是铭刻在我的心灵上了。"

"我将给你些来放在瓶里，"他说。

"有你在这儿，真叫人到愉快。"

他站起来要走的时候，诺拉漫不经心地说：

当他双膝下跪替她解开靴的揿钮时，米尔德丽德一边轻怜地抚着他的发，一边说，"你太惯找了。"

"嗯，我明天等你来，好吗？"

诺拉听后把脸一沉。

"喂，我只有向你问声好的时间，"他脚刚跨诺拉的房间，就哇啦地说开了。"我忙得要死。"

他对诺拉居然着他说谎非常恼怒。他回答说医院里在举行示威，他一定得参加。就在说话的当儿，他自觉脸红了。他想她脸上显现不相信他的神情，这使得他更为恼火。

纵然她无心无肝、腐化堕落和俗不可耐，纵然她愚蠢无知、贪婪嗜，他都毫不在乎，还是恋着她。他宁可同这一个结合在一起过痛苦悲惨的日，也不愿同那一个在一起共享鸾凤和鸣之乐。

聪颖得多，而且情更为温柔。她是个贤淑、诚实、有胆有识的小妇人。而米尔德丽德呢？他痛苦地认为，这几个形容没有一个她是的。倘若他还有理智的话，他应该矢志不渝地守着诺拉，她一定会使他觉到比他同米尔德丽德在一起要幸福得。多：不怎么说，诺拉对他是一往情，而米尔德丽德却只是激他的帮助而已。不过话得说回来，重要的还在于与其被人还不如去别人，他心心念念地思念着米尔德丽德。他宁可只同米尔德丽德呆上十分钟，也不愿同诺拉呆整整一个下午，他把在米尔德丽德冷冰冰的嘴上吻上一吻，看得要比吻遍诺拉全更有价值。

"在第一次走那爿店的那天，我可没想到今天会来给你这事情，"菲利普颜笑地说。

菲利普毫无表情地望着她。翌日是星期天，他一直想在这一天同米尔德丽德呆在一起。他对自己说，就是于起码的礼貌，他也应该那样，总不能把她孤零零一个人扔

他蓦地抓起她的双手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