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瞪大了睛望着凝视着自己的莎莉。

"你不愿意？"

"你怎么知我要去旅行的？"

"你听了不兴？"她又问了一遍，"我还以为你会扬扬得意呢。"

菲利普匆匆瞥了莎莉一，心中暗自纳闷，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接着，他把目光移向别。

"我不愿意嫁给旁的什么男人。"

"你这人真怪。多数男人听了都会到兴的。"

"亲的！"

"有关这一类事情，我应该了解一。你同我父亲议论这件事，最后两人还争得面红耳赤的。这些我都知。"

菲利普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答话完全是自欺欺人。其实，并非是什么自我牺牲神驱使自己考虑结婚一事的，而是自己对妻、家和情的渴望。看着妻、家和情统统从自己的指里漏掉了，一绝望的心情攫住了他的心。他需要妻、家和情比需要世间任何别的东西更为迫切。什么西班牙及其科尔多瓦、托莱多和莱昂等城市，他还在乎它们什么呢？对他来说，缅甸的宝塔和南海群岛的环礁湖，又算得了什么呢？国就近在咫尺。他仿佛觉得，他一辈都是遵循着别人通过嘴说手写向他输的理想行事，而从来不是依从自己的心愿行事的。他的一生总是受他认为应该的事情，而不是受他真心想的事情所左右。他了个不耐烦的手势，不再考虑那些事情。他老是生活在对未来的憧憬里，却接二连三地坐失前的良机。他的理想是什么呢？他想起了他那个要从纷繁复杂、毫无意义的生活琐事中编织一巧、丽的图案的愿望。一个男人来到世上，活，结婚，生儿育女，最后悄然去世。这是一最简单的然而却是最完的人生格局。他有没有认识到这一呢？屈服于幸福，兴许就是承认失败，但是，这失败却要比千百次胜利有意义得多啊。

"我想吃中饭了，"莎莉说。

沉甸甸的。展现在他前的未来，却是那么荒漠、空泛。仿佛多年来，他备尝艰辛，越过了一片汪洋，最后终于来到妙的天国。但是，正当他要抬脚跨天国之际，骤然间刮起一阵逆风，又把他刮汪洋大海之中。因为多年来他耽迷于下界的一块块芳草地以及一片片赏心悦目的丛林，所以这苍茫寂寥的大海使他心里充满了苦恼和烦闷。他再也经不住孤单寂寞的侵袭和暴风雨的冲击。莎莉张着她那对明澈的眸，凝神地望着菲利普。

"我想你兴许会这样的，不过我可不想碍你的事。"

"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我，莎莉。"

"我父母亲一定会大吃一惊，对不？"

"那事情就这样定了。"

"你决不会碍事的。"

莎莉没有回答。他不知她是什么心思。

"哦，我当然很想有个自己的家啊，再说我也该成家立业了。"

菲利普粲然一笑。现在他算是摸透了她的心思了。至于她的态度，他倒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你不愿嫁给我？"

"我太幸福了。"

"我也说不清楚，"他嘟囔了一句。

"那你不去旅行啦？不是说要到西班牙等地去吗？"

莎莉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从她脸上，捕捉不到一丝表情。她说话时睛并不望菲利普。

"那些事情，我现在都不在乎了。"菲利普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着嘶哑的声音对莎莉低语："我不想离开你！我也离不开你！"

"随你的便。"

菲利普笑地拿起莎莉的手，把它地攥在自己的手里。他们俩站起来，双双步术馆。他们在栏杆旁边站了一会儿，注视着特拉法尔加广场，只见那儿车啦、公共汽车啦，来来往往，穿梭不息，人群熙来攘往，步履匆匆，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涌去。此时，太当空，光芒四照。

"我刚才是想向你求婚的，"菲利普说。